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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陸與庭這次沒有發出驚叫,大概是發現……他是個好鬼。
“沒事的。”
陳子輕重複了一句,“沒事的。”
他一遍遍地說著,陸與庭始終不言不語。
……
陳子輕說了不知道多少遍“沒事的”,命運之手依舊勒住了陸與庭的童年。
陸父滿身酒氣地從外面回來,眼球暴突,神情癲狂猙獰,他把家裡砸得稀爛,拎著把菜刀,一個屋子一個屋子的踹門。
當陸父踹開陸與庭的房門時,陳子輕眼皮直跳,臉上血色褪了個乾淨。
儘管他知道這是陸與庭的過去,所有都是定局,他改變不了。但他還是在那一瞬間,本能地衝上去阻擋。
提著菜刀的陸父穿過他身體,他聽見一聲小動物遭受劇痛的慘叫,回頭就見到地上有一條血淋淋的小腿。
也算是見過不少血腥場面的陳子輕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全身力氣被抽空,眼前一陣暈眩。
陸與庭躺在床上,膝蓋處的砍傷不斷往外滲血,很快就把他的床被染紅,他已經叫不出來,發不出聲音了。
陸父把他拖過來。
陳子輕手腳並用地爬起來,他再次衝上去,把生平會的所有惡毒的話和難聽的話都說了個遍,於事無補。
陸與庭另一條小腿也沒保住。
那兩條小腿被陸父扔到樓下,被幾隻野狗叼走了,他拿著菜刀繼續亂砍,邊砍邊咒罵陸家沒選他,選了別的私生子早晚會後悔,他
發了瘋。
陸父清醒過來以後,既沒道歉也沒痛苦,他怪妻子為什麼不看好小孩,為什麼要在他犯病的時候出門。
為什麼不把菜刀收在他找不到的地方,為什麼不及時給他買藥。
還怪孩子為什麼不去外面玩,為什麼連個玩得來的朋友都沒有,為什麼不跑。
大部分是妻子的錯,小部分是孩子的錯,他自己沒有錯。
陳子輕跟陸與庭說:“不是你媽媽的錯,也不是你的錯,你們沒有錯。”
陸與庭雙眼緊閉,沒有一點反應。
……
家裡沒錢帶陸與庭去大醫院治療,只能找那種小診所。
陸父為了不擔責任,也為了不聽妻子的嘆氣聲,不看兒子的悽慘狀態,以有門路做生意為由去了外地。
陸與庭的媽媽揹著他走過一條條潮溼狹窄的巷子,為他找看起來有點實力的老大夫給他醫治,花光了身上的積蓄。
失去了兩條小腿的陸與庭沒假肢,也沒輪椅,他去哪就靠爬行。
起初媽媽出攤的時候,會把他一個人放在家裡。
他越來越不愛說話。
媽媽不知從哪弄來一輛小推車,拉著他去出攤,他又回到了幫媽媽幹活的日子,只是同樣不怎麼說話,就算是說,也只有短短的幾個字。
不會哭,不會笑,呆呆的。
陳子輕穿越過來,眼淚流了不知多少,眼睛一直是核桃樣:“你一天到晚說不了幾句話,悶不悶啊?“
陸與庭利索地削著土豆。
陳子輕堅持不懈地在他耳邊嘮嘮叨叨:“陪我說說話唄。”
陸與庭把削好的土豆放進盆裡:“沒有想說的。”
“怎麼沒有,你可以說說今天的太陽怎麼樣,風怎麼樣,你的腿怎麼樣?”
陸與庭一連削了好幾個土豆才說:“不知道。”
陳子輕不禁感到愕然:“不知道?
“嗯,都不知道。”
陳子輕怔怔地“啊”了一聲,拉長了聲調:“不知道啊……”
他的視線無意間瞟向小孩有點不自然的大腿,聞不到氣味的他卻覺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