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他母親會點驅鬼的招數。這也是陸父娶她做妻子的原因。
陸父做著哪天被陸家接回去,認祖歸宗的夢,到那時,他就可以透過從妻子那兒學到的東西,在陸家面前證明自己。
然而這時,陸家根本不會給陸父這種所謂的私生子一個眼神。
陸父也什麼都沒學會,連個最基本的符咒都畫不出來。
在陳子輕眼裡,陸與庭的父親不思進取,母親貧苦哀愁,而他自己嚴重營養不良,瘦瘦小小一隻。
父親白天一大早就以一副“要去幹大事”的姿態出門,晚上才回來,兜裡比臉乾淨,連半個銅板都沒有。
他母親擺燒烤小攤,他就蹲在邊上幫忙削土豆,自己多削一些,母親就可以少削一些。
陳子輕忍了忍,忍不住地說:“你的手不酸嗎,歇一歇啊。”
“哐當”
陸與庭手裡的刮皮刀掉在地上,他那小身板哆嗦起來,小臉煞白,顫抖著驚恐大叫:“鬼啊!!!”
陳子輕:“……”
逗死了。
陸與庭小時候竟然怕鬼。
陳子輕卻笑不出來,他看著小陸與庭髒兮兮的臉上落滿淚水,心裡揣滿沉甸甸的酸澀。
陸與庭白天讓鬼嚇到了,晚上不敢一個人睡,他抱著枕頭去父母的房門口,手幾次抬起來,幾次放下去。
連敲門都不敢。
陸與庭坐在門外的地上,臉埋在枕頭裡,小聲地說著什麼,陳子輕湊近聽,才聽見他說的是,“別害我……別害我……”
“不害你。”陳子輕無聲地說。
陳子輕陪陸與庭在門外待到後半夜,房裡傳出砸東西的聲響,好像是他父親要喝水,讓他母親出去倒。
就這麼個事。
不多時,房門從裡面開啟,陸母看見門外的兒子,臉上的愁雲慘淡頓時就被她藏起來。
“庭庭,你不在房裡睡覺,坐這兒幹什麼?”
陸與庭說了白天發生的事。
陸母聽完就送他回房間,在床邊輕輕拍他身子,哄他睡覺,等他睡著了才走。
陳子輕坐在陸母坐過的地方,藉著月色看熟睡的小陸與庭。
隔壁隱隱約約有說話聲落入他的耳中。
“
庭庭不是會撒謊的小孩。我明天早點出攤,在那裡給孤魂野鬼燒點紙。”
“紙不要錢?活人都要吃不上飯了,還管鬼?”
“可是不燒紙,我怕那鬼魂會纏上庭庭。”
“那就直接把鬼驅掉!”
“什麼情況都還不知道,不一定能送走,況且驅鬼也要買黃紙和……”
“黃紙我不是前段時間才買了嗎,怎麼又沒了,讓你給吃了?”
“我一天到晚在外面那麼不容易,你能不能給我消停點!”
“……睡吧。”
“睡睡睡,就知道睡,成天這個那個破事,睡個屁睡!”
“……”
“他媽的,大的小的沒一個讓老子順心!”
“等老子回了陸家……”
後面的聲音陳子輕聽不清了,他擰著眉心:“陸與庭真倒黴,有這種爸爸。”
他媽媽也倒黴,嫁了那種只會在家裡橫的廢物。
第二天晚上,陸父陸母又發生了爭吵,確切來說是陸父一個人在那吼叫,陸母輕聲細語的,不和他飆音量。他像是狂躁症,吼聲震耳欲聾。
陸與庭蹲在門後捂住耳朵。
陳子輕在他旁邊蹲下來,伸過去雙手,攏上他捂耳朵的手,攏了個空,沒碰到他的皮肉骨骼。
然而陸與庭應該是感應到了他的存在,整個人一顫。
還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