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她把自已關在房間裡,大聲喊:[我不要這隻盒子裡,太不公平,所有骯髒狡猾的荊棘都在這隻盒子裡,偏偏派給我。」
直到她原諒了自己,父母還沒原諒她:差點兒可以嫁掉,騰出空房間來給弟弟,此刻又不知要礙到幾時去。
幸虧神采飛揚的呂小樂畢業回來了。
一眼看到巧兒,呆半晌,好友又瘦又憔悴,黃黃一張瞼,更無半點少女的活潑明媚。
可見日子不好過。
小樂立刻找到一幢小公寓,叫巧兒搬出來,兩人分擔房租。
又在找工作當兒,豉勵巧兒利用夜大學文憑跳職,都一一成功。
女孩子,吃好些穿好些,不消半年,便前後判若兩人。
巧兒偶然回家坐,總帶些禮物。
繼母比較肯跟同她說話,像「人總要自己爭氣」,巧兒一時也不知是褒是貶。
小樂似解釋那樣說:「說得對呀,沒有人會揹你走一輩子。」
「可是我見過有些女孩子一生不愁——」
小樂知道她要說什麼,立即打斷她:「人家是人家,我們不理人家的事
巧兒還是忍不住加一句:「那些女孩子的盒子開啟來一定金光燦爛,滿室芬芳。」
「你管它呢,又不是你的。」。
工作職位真要咬緊牙關守住,其中艱辛,每一位職業婦女都知道,不必多說。
生活逐漸一日比一日安定,巧兒因是苦出身,比小樂懂得經濟原則,十分能夠吃苦。
小樂看她不順眼,說她兩句:「你老刻薄自己。」
巧兒笑笑,「你有孃家,退可守.進可攻,我有什麼?我所有的,不過是我自己的
雙手。」
小樂惻然,過半晌說:「你盒子裡不是還有一朵玫瑰花嗎?」
「我不知道代表什麼,在它出現之前,我決意自己努力。」
這一點是小樂一向佩服的。
三年後,巧兒自置樓宇,邀請小樂搬過去,做了小樂的房東。
小樂取笑她,「現在你可以一心一意,安安樂樂的做你的老姑婆了。]
巧兒高枕無憂地聽躺在新裝修的睡房裡,聽到好友這樣說,只笑了一笑。
但這一切,都要與盒中的牛鬼蛇神搏鬥才能得到,她打得贏它們,就得以生存,棋
子可以前進若干格子,打輸了,不堪設想。
畢業才幾年罷了,為著生存,她不曉得得罪了多少人、惹下多少流言。
在若干人的偏見裡,她是一個不擇手段的悍強女子,有人甚至同呂小樂說:「你怎麼會同葉巧兒這樣的人做朋友!」
有時候,巧兒情緒低落,自覺同盒中的蛇蟲鼠蟻差不多是同類,活該一道生存糾纏。
不是她善變,而是環境逼看她走進模子裡,否則就得受淘汰。
小樂的步伐漸漸墮後,很多時候。需要巧兒照顧她,但她倆仍是好友。
巧兒分析一件事情,往往比常人獨到,精明,以及詳盡,她一貫看遠好幾步,料事如神。
小樂有時很同情巧兒:[這樣聰明,有什麼可樂可言?]
巧兒當然有妥善的答案:[這樣聰明,可以使我不致倫於不快樂。]
小樂搖搖頭,她正在戀愛中,不想計較這種小事。
翌年小樂結婚,搬出去住,巧兒因為升級,公司另外津貼了豪華公寓,也搬離舊家。
房子賣掉,好好賺了一筆。
這個時候,繼母看見她的時候,聽她報告近況,臉上充滿詫異,像是不相信這個實質容貌出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居然走起運來.出人頭地。
家裡豈止沒有刻意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