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她,簡直明踩低她.沒想到她倔強粗壯地成長了。
最唏噓的,是巧兒本人。
奇怪,有些記憶,永不磨滅,永誌不忘。
她私人的記憶,同家人的記憶,有頗大出入。
她父親此刻說起來,功不可沒地:「早就把她送進最好的寄宿學校去,學費貴得
不得了。」
不,不是這樣的,但已經走了這麼遠,再去計較八百多年前的事,實在無聊。
因為在本行有了名氣,漸漸有記者訪問,說到人生中無可避免的遺憾,她說「有,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離開了我。」
但願沒有,母親是好母親,永選那麼溫柔。至今巧兒還可以感覺到母親輕輕的手撫摸她臉龐的愛意,勞累的時候,為此痛哭,母親,但願你看到我成年。
但是盒子說沒有就是沒有,哀求亦無用。
葉巧兒生活十分寂寞孤清,城內一半人是她的敵人.另一半人,是陌生人。
步步為營,已成習慣,小樂仍然比較天真,對於人性比較醜惡的一面,大驚小怪不能接受。
一日她腫著整張臉來找巧兒。
巧兒一看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果然,小樂一開口就說[按丈夫在私會這個女人。]
她把一張放大的彩照啪一聲扔在寫字檯上。
那是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子,年紀與她們差不多,但是人家臉容充滿艷光。
巧兒覺得她面善。
小樂木著一張瞼說:[雜誌報章上登過她照片,她是顏氏銀行家族第三代女孫,本市名媛之一。]
巧兒忽然想起來了。
她因震驚過度,打翻面前一杯咖啡。
小公主!
那個排隊排在她前面的不公主,巧兒幾乎忘記了她,現在想起來了,捲髮、標緻衣著考究,明明就是這名顏小姐。
真想不到,夢裡人物會逐個在現實中出現。
這個顏小姐,她的盒子裡,除出金銀珠寶,都是別人的丈夫吧。
巧兒發呆,半晌裡抬起頭來,同好友說:「無論你決定什麼,我都支援你。」
小樂緊緊擁抱巧兒,「你才是我的玫瑰。」
這句話,只有她們兩個才聽得懂。
小樂搬到巧兒家來住。
一切彷彿又要從頭開始。
巧兒笑說:「放心,一切不會比我們十七歲時更糟。
「但媾我們有緊繃的面板。
巧兒大笑,「你想拉臉皮還是頭皮?告訴我,我叫秘書替你安排。
小樂睜大雙眼,不相信友人已經剛強到這個地步。
半年後,小樂協議離婚,同年,她承繼了遺產,開始周遊列國的逍遙生涯。
呂小樂同葉巧兒不同,小樂從來不愁生活,比巧兒好多了。
小樂可以專心一致地鬧婚變,心無旁騖地情緒低落,巧兒不行,無論私人感受如何,她還得上班去。
兩個人的遭遇差遠了。
不過說句良心話,閱世久了,巧兒確然相信,世上有其他女性;得到的盒子,比她那份更加可怕。
一點選擇都沒有。
你!你拿這一盒,去,又輪到下一個。
純粹是運氣。
什麼人得到多,什麼人得到少,統統早已註定,不可理喻。
巧兒也開始明白,大禮堂後邊小房之內的那團光後站著什麼人。
是造物主的代表吧。
那份工也不好做,眼看一個個天真可愛無辜的小女孩子進來排隊領取那麼可怖的命運之盒,明知她們將來要吃苦、哀哭、絕望亦愛莫能助。
一生無憂,享盡福壽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