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把種下去的小麥扒開,很是均勻,兩人看直了眼。她們家以前種小麥可是用撒的,不巧趕上大雨,還得撒第二遍。而今用上這個耬車,可什麼擔憂都沒了。
站在劉徹身側的人不約而同地轉向他,包括春陀。春陀料到衛萊做的東西一定很有用,也沒想到這麼方便。
劉徹明知故問:「都看朕做什麼?」
王太后想問這些東西哪來的,眼角餘光看到一臉好奇的小衛青,忽然就想到了他姐姐,這些東西一定是她盯著人做的。不怪她兒子藏著掖著。這三樣但凡拿出去一樣,也足矣讓百姓。
天下百姓有了這些,淮南王許以重金,也沒人跟他反。即便有士兵追隨他,淮南百姓也是幫心懷天下,心中有百姓的皇帝。
劉徹的視線從他母親臉上劃過,落到竇太后臉上,「祖母,是您的黃老學說好用,還是朕的犁、耙、耬車好用?」
百姓不認「黃老」,也不關心「儒家」,只認讓他們過上好日子的人。那人是淮南王,他們就向著淮南王。那人若是皇帝,他們就擁護皇帝。可沒空關心皇帝跟誰,還是又要算計他舅舅。更不會在意皇帝幾歲,會不會處理朝政。
老百姓的心思,幼年日子清苦的竇太后比重活一世的劉徹要懂。竇太后看到地裡的犁、耙、耬車,彷彿看到了百姓的笑臉,群臣山呼陛下英明。
竇太后心底的最後一絲希望化為烏有,這些日子強撐著的精氣神散去,眼眸中的神采也隨之消失殆盡。
王太后露出擔憂之色,暗暗給劉徹使個眼色。
劉徹不想變得跟從前一樣,他就不能心軟。他今日對竇太后心軟,明日他母親就有可能變成「竇太后」。
劉徹明知故問,「母親和祖母累了?」不待二人開口,命人送她們回去。
兒子態度強硬,王太后以往還能數落幾句,而今一想到田蚡,不光沒了立場還心虛。王太后嘆了口氣,無奈地登上來時的馬車。
劉徹吩咐春陀:「這些犁、耙、耬車送往北門和菜市口,讓百姓看清楚瞧明白再拉回來。」
春陀小聲說:「城裡有封國王爺的人,不止淮南王。」
這點劉徹知道,「百姓問起來,只管說朝廷為天下百姓做的,以後還有別的。」
春陀覺著他主子沒能明白,「有可能查到上林苑,陛下這些日子去的次數格外的多。」
劉徹陡然驚醒,現在的他不是二十年三十年後的他,想去哪兒去哪兒,在甘泉宮住上半年也無妨,更別說多去幾次離城較近的上林苑。
「是朕疏忽。」劉徹回宣室安排人手。
造紙廠和釀酒廠已竣工,衛萊抵達上林苑便著手安排這兩件事。劉徹加派人手,正好方便了衛萊,令他們幫忙燒火砍柴等等。
上林苑熱火朝天,太尉府門可羅雀。
賜婚的聖旨剛一下來,多數大臣的想法和百姓一樣,陛下要收拾淮南王。仔細推敲,發現要收拾太尉,卻又想不通。門人出去一打聽,太尉府近日多了一位形跡可疑,脂粉氣很重的貴公子。這些在權貴圈混的人倏然明白了什麼,又和衛萊一樣納悶——田蚡何至於此。
人心不足蛇吞象罷了。
劉徹表面上輕車簡行抵達太尉府,田蚡想跪下求饒,劉徹卻直言恭喜,隨之又提醒他吉時已到。田蚡嘴裡發苦,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把人娶進門。
劉陵萬般不願,也不敢直言,她留在長安並非仰慕太尉田蚡,捨不得離他而去。否則劉徹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發兵淮南。
春陀看著一個懊惱一個憤恨,隨他主子出了田家就忍不住問:「陛下此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