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容貌,面露欣賞之意,語氣柔和,卻叫人沒由來地覺得害怕:“明明沒讀過幾本書,衛郎君教你的那些詩詞幾日便背會了。”
衛郎君說那是殿下隨口吩咐的,因此哪怕她對這些詩詞之意並不理解,也盡力地背誦。
她面色略有些僵硬,正想應一句,可是卻聽身前那人道:“如今宮中鄭貴妃最得寵,卻懷孕不便,以後你盡力伺候聖人,不要叫長公主與我失望。”
他面上嚴肅,叫人畏懼難以親近,並不像是個會有閒情雅緻調弄香料的風雅文士,可是那沾有香料粉末的指腹卻扼住了她的下顎。
“別叫聖人寵幸貴妃,也不要肖想你不該得到的東西,”他語氣淡淡,滿意地用帕子擦拭碰過她的手指,“否則是什麼下場,你自己知道。”
她們這些人的身份原本就是見不得光的,是主子賞識她們,才能留下一條命,這些鍾妍早就銘記於心,她身子俯低下去,以額觸地,乾澀地應了一聲是。
可那人玄衣上薰香的味道沁人心脾,經久不散,她至今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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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妍傍晚的時候奉廢太子妃的命令為聖上送了一盒趙婉晴親制的米糕, 晚間便留在了宮裡。
鄭玉磬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剛用過了晚膳,懶懶地倚在美人榻上濯足,枕珠跪坐在旁邊墊了柔軟毛氈的踏几上理絲線。
顯德進來傳旨的時候見貴妃臉上敷著珍珠粉、杏仁粉、桃花粉以及蛋清等物調製的糊狀物,稍微震驚了一下, 但是旋即恢復了鎮定, 將眼神望向正為貴妃捏肩的甯越。
內室溫暖, 貴妃外面也只罩了質地輕薄透明的薄羅衫子, 隱隱能瞧見被熱氣燻出淡淡粉紅的玉色肌膚。
甯越是罪人之後,年紀大了才受了宮刑入宮, 但上天總是會更偏心長得好看的人,明明一樣是內監,但是那雙白皙的手卻已經沒有了做過粗活的痕跡, 柔軟且靈活,搭在絲薄衣物上也十分賞心悅目。
鄭玉磬本來已經昏昏欲睡,察覺到肩膀力道加重才慵懶地慢啟秋波,聲音因睡意而低啞,吩咐人過來替她洗去面上之物,笑著問道:“內侍監怎麼這時辰來了,是聖人有旨意麼?”
聖上確實是有口諭, 吩咐貴妃今夜不必等他一同用膳,但是顯德以為現在說出來反倒教宮人以為聖上自作多情。
“回娘娘的話,聖人今夜尚有奏摺未曾批閱完, 怕是不能來陪娘娘了。”
顯德小心翼翼地觀察貴妃神色, 或許是他的錯覺, 他說這話的時候貴妃的唇角似乎顫了顫,隨即抿緊了。
不像是生氣失望,倒像是在忍笑。
鄭玉磬也留意到了自己下意識的動作被人捕捉, 莞爾一笑:“聖人本來也不曾吩咐今夜留膳,我以為宮裡的規矩該是聖人駕臨方有旨意,不來的時候竟然也有旨意嗎?”
顯德低下頭,旁人處自然如此,但聖上這些時日待在錦樂宮的時間怕是比在紫宸殿還多,習慣成了自然,若不是東宮忽然來人,聖上早已經擱筆來了錦樂宮。
“聖人在紫宸殿遙望,見錦樂宮的燈燭一直燃著,所以命奴婢過來傳旨。”
宮中規矩一向如此,如果不是聖上召幸,嬪妃們是不能長掛廊燈的,而冬夜漫長,尋常嬪妃早早便歇下了,錦樂宮紅燭高照,在寂寂夜色中顯得與眾不同。
鄭玉磬微微一笑,面上不見難堪,隨手取了一顆圓潤的明珠讓侍女拿給顯德,笑吟吟問道:“當真是政務太多了麼?”
顯德受賞稱謝,這樣的場景從前他經歷過無數次,但鄭貴妃卻是最大方的一個,“聖上將一位鍾姓宮人留下了。”
“不過聖上還是十分在意娘娘的,”顯德怕貴妃不高興,奉承道,“揚州轉水路新送來了一批貢緞,聖上只瞧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