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大人和百姓們都不是傻子,甚至有人吐了一口唾罵,罵道:“我呸,就憑你也配說天地,老天爺若是有靈就該下來一道雷把你劈死。”
十幾個板子下去,穆圍的屁股處已經滲出鮮血來,但他卻一口咬定事實就是如此,竟是連死都要拖累林長青的名聲。
蘇鳳章努力回憶那一日的場景,忽然喊道:“不對,你說自己是一怒之下殺了人,但長青身上的傷口卻是多次擊打才會有的。”
“傷口在後腦勺上,可見你是從身後攻擊將他擊倒在地,當時長青定是已經毫無還擊之力,但你卻還不罷休,追上去蹲下來將他活生生砸死,所以你身上才會滿是鮮血。”
“殺了人之後你不但沒有直接逃走,反倒是在房中翻找東西,你從他房間拿走了什麼?”
“我沒有拿東西!當時你又不在,如何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穆圍嘶吼道。
蘇鳳章卻道:“長青平時十分愛潔,總是把自己的東西整理的整整齊齊,此事你們屋中的人都知道,除夕時其他三人都不在,長青怎麼會讓自己的屋子亂糟糟的?”
“是我們起了爭執推搡了幾下,屋子這才亂了。”
蘇鳳章卻冷笑道:“推搡到了他床上,把他床頭的書都弄亂了嗎?”
眾人都笑了,去檢視過現場的捕快也說道:“林長青枕頭邊的書確實是亂了,不過都是一些書,我們也沒發現到底少了什麼東西。”
“再者,大家請看這塊硯臺,方才大家懷疑兇器是硯臺,但屋中四個人的硯臺卻都在,這硯臺瓜膚而縠理,金聲而玉德,乃是歙硯中的精品,絕不是長青能有的東西。”
“唯有一個可能,這歙硯是穆圍帶過去的,除夕之夜,你要勸說長青回鄉為何要帶上名貴的硯臺,最後還用這硯臺殺了人?”
“若是我沒有猜錯,事實與你方才所說的恰恰相反,你並不是來勸說長青回鄉,而是有求於他,知道他喜歡歙硯才特意帶上,想要以此讓他幫忙!”
“你不回答也可以,還請大人再派人搜查穆家,他既然不惜殺人也要拿走那樣東西,肯定不會隨意丟棄,必定是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你翻找長青的書,想必那樣東西定是與書有關,是書稿,還是絕本?”
陸縣丞的臉上都掩不住厭惡,怒道:“來人,去把穆家所有書冊都搬過來。”
“給我繼續打,不說實話就打死不論!”
聽見這話,原本還死撐著不說的穆圍整個人噴出一口血,嘶啞的喊道:“不用去了,我說,我都說。”
陸縣丞示意衙役暫停刑罰,穆圍依舊保持著受刑的姿勢,淚水橫流,也不知道是終於後悔了,還是害怕。
“林長青以前確實是我的書童,但誰知道他只是旁聽,讀書的天賦卻遠勝於我,他父親早逝,母親體弱多病,哪裡能拿出錢財來科考?”
“但族中有一位叔叔看重他的天賦,願意出錢資助他。”
“你們以為他為何要資助長青,那是跟他那寡婦娘有一腿,這婊子倒是也有幾分骨氣,生怕拖累了兒子投河死了,不然的話有這麼一個親孃,林長青連貢院的大門都走不進。”
“明明我才是少爺,他不過是一個陪讀而已,先生誇他,同窗誇他,所有人都覺得他比我出色,呵,他卻不想想若不是我家,他哪裡能識字,哪裡能讀書?”
“他不但不感激我,反倒是處處敵視我,陷害我!”
“等到院試的時候,他一舉高中,我卻落了榜,好不容易進了縣學也處處被人嘲笑,童生身份被人看不起,若不是他不肯幫我,我怎麼可能連秀才都考不中?”
陸縣丞給氣笑了:“你要他幫你舞弊!”
“是我給了他機會,他難道不該為我做牛做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