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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男孩非常懊惱地說自己就是過來隨便看一眼,馬上就走,絕對不會打擾到阮芋,也不會讓她知道,阮濟明說沒關係,你想看就看吧,男孩還是堅持要走,彷彿待久了會隔著房門把身上的病毒傳染給阮芋一樣。
他就這麼快步離開了。阮濟明一頭霧水,靠近視窗看到女兒正在熟睡,於是也沒進去打擾。
正準備離開,那個男孩突然又回來了。
走近才發現,男孩黑眼圈很重,像是許久沒睡好覺,蒼白的膚色泛起一層窘迫的紅,他從書包裡掏出非常厚的一大沓印刷冊子,低著頭遞給阮濟明,問他可不可以把這些交給阮芋,不要說是他給的。
阮濟明問這是什麼,男孩說是他整理的聯考複習資料。
“隨便整理的,您看看如果能派得上用場就給她,如果覺得沒用扔掉也行。”
阮濟明粗略翻了翻,各個科目各種知識點還有之前歷年的考綱和真題解析,整理得很漂亮,阮濟明當場告訴他:“我會幫你給她的,就說是……從上一屆高分學長那兒淘來的吧。”
……
阮芋呆坐在原地,雙唇緩緩張開,喉間乾澀至極,她抬手捂住嘴,全身都忍不住發起抖來。
她記得那份學習資料。非常非常厚,足足有兩三塊板磚摞起來那麼高,大概是她出院回家之後就夠了。
一場商業合作落幕,孟學長得到了他想要的,自然也沒必要和阮芋聯絡了。
直到報志願那天,六月底,學長問阮芋志願報得怎麼樣了。
阮芋截圖給他,清一色z省之內的大學。
孟新益:【挺好的,一定能上z大,加油加油】
阮芋忽然問:【學長,b大是不是很漂亮啊?】
孟新益:【很漂亮,你考上z大之後,放假可以過來看看】
阮芋:【好的哈哈哈,到時候請學長吃飯!】
如今的阮芋,感覺眼前這個人太陌生。在志願提交之前,阮芋其實是很猶豫的,可是孟新益似乎非常支援她留在z省,完全沒有表現出希望她去北城的意思。
蕭樾不是這樣的。很久以前,在那次廣播站採訪中,他就直白地表示過,希望阮芋未來能在他身邊。這並不是對阮芋的強迫,他正是知道阮芋沒有夢校,很需要旁人的建議,既然如此,那就去好大學最多的北城吧,竭盡全力去衝刺,北城不會讓所有優秀的學子失望。
蕭樾的私心總是很直率,一定會告訴她,甚至願意告訴所有人。時間會證明他是正確的,他總是正確的,所有人都知道,阮芋也一直這樣相信,她在朝他奔跑的路上,每一天都變得更好更優秀。
阮芋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憑什麼蕭樾要在她不斷地通知他“我想要留在z省”“不想去北方”“我想上z大”,甚至把志願名單填完甩在他臉上之後,還牽掛當年那個縹緲的約定?
從頭到尾,她只是在通知他而已,是她先放棄的,選擇權從來只在她自己手裡。
可是,不論她的終點在哪裡,他始終無私地引導她向前,即使明知道她不再走向他,也無所謂,只要她能變得更好。
阮芋耳邊驀地響起一個久遠的承諾。
很多年前的農曆新年,窗外菸花爛漫,爆竹聲頻繁如雨點,蕭樾和她打影片,那天阮芋第一次有了考進年級百名榜的衝動,可她的排名還差得很遠。
“我會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