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救護車,真沒事。我家裡人不好應付。”
阮芋深吸一口氣,鼻尖縈繞著可怖的鐵鏽味,混著下水道潲水的潮酸,引起她一陣高過一陣的心驚肉跳。
少女從身側離開時,那股清甜溫軟的白桃茉莉味兒隨之散去。
很少見她披散著長髮,柔軟烏黑的髮絲從肩膀滑落,勾勒一張皎潔瑩潤的小臉,整個人都蓬鬆而輕盈,無時無刻不散發著慵懶又迷人的氣息。
她今天穿了一件特別精緻的仿皮草外套,淺灰色絨毛泛著溫柔的光澤,衣襟微敞,裡面配了件米色方領毛線衣,細白的兩條鎖骨若隱若現,形狀漂亮極了,兩方凹槽似乎真的能養魚,實在太瘦弱,美則美矣,更叫人心生憐惜。
“我去買藥,你給我在這裡老實等著。”
阮芋故作兇悍地囑咐,旋即麻利起身,匆忙走出幾步,突然又折返,將那部螢幕摔爛的手機交給他。
“手能動嗎?要不要我幫你給家裡人發條資訊什麼的?”
蕭樾覺得可以。
阮芋正欲拿回手機,卻見他倏然反悔,攥著手機搖頭:“不用了。”
兩個微信都擺在首頁最顯眼位置,都將她置頂加特別關注。
她一不小心點錯,他就徹底玩完。
阮芋覺得這人的腦袋可能也被搶劫的打壞了。
她不再多做停留,火急火燎趕往附近的藥店。
路上,她心臟依舊狂跳不止,表情也放肆地皺巴起來,在蕭樾面前的時候要強,不敢展現太多緊張和擔心。
有病啊,真的有大病。
不打架會死?把別人打得再慘又怎樣,自己安安穩穩不受傷才是最重要的。
阮芋在心裡罵罵咧咧一路,幾分鐘就趕到附近藥店,拽了個最大型號的袋子,黑五掃貨似的,把貨架上所有認識的治療外傷的藥,以及各種消毒用具、包紮工具,通通掃進袋子裡。
很快回到巷子裡,最後那幾步路,阮芋是用跑的。
此時不到五點,天色還算亮,蕭樾靠坐在原地,聽見腳步聲,微微側過頭,就見她惶惶撞撞地跑過來,一頭烏髮披將身後,水波似的晃動,白嫩雙頰泛起一絲潮紅,烏糟凌亂的巷景映在她眼中,似乎也變得清澈、乾淨,比他見過最美麗的景色還要絢爛多情。
阮芋看到蕭樾鋒利的喉結明顯地滾了下。
“你還好吧?”
她緊張地湊近,單手甩過來一大袋東西,咚的一聲落地,著實把蕭樾嚇了一跳。
他輕咳了聲:“拜託,你搞批發呢?”
阮芋覺得他這句口癖有點耳熟,用他這把低磁的嗓子和北方官話口音說出來沒來由的怪。
她沒有深想,逞兇似的衝他聳了聳鼻子:
“幹嘛,你姐姐我就是愛買東西,你有意見?”
阮芋生在夏天,蕭樾則是初秋生日,雖然讀同一級,他的年紀卻比她大了將近一歲。
聽她自稱姐姐,蕭樾只覺得有趣,低聲應道:“我哪敢。”
哪敢有意見。
阮芋雙頰莫名更熱了些。她總是這樣,吃軟不吃硬,蕭樾拽的時候她比誰都看不慣,可他只要一認慫,她又比誰都慌,整顆心似乎都收縮起來,泛出一股酸脹酥麻的感覺。
阮芋穩了穩心神,乾脆利索地拆開塑膠包裝袋,掏出消毒用的碘伏酒精棉花等等。
一邊整理工具,她一邊打量蕭樾受傷的右臂。
目光忽地被他垂在地上的手指旁邊一抹猩紅亮光捕獲。
阮芋驀地皺起眉:“你抽菸了?”
蕭樾:?
阮芋視線指了指他身側地面:“這是什麼?”
蕭樾低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