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人彷彿陷入回憶的模樣自顧自說著,剛還氣焰囂張的人此時扒著麵條頭彷彿要埋進碗裡。
他們高中確實有一家手藝特別好的麻小店,那時候的桑濯每週都要偷偷翻牆出去吃一次,自然還要拉著自己的舍友傅息年,那時候的傅息年也確實經常拎著串串去旁邊麻小店裡吃,但每次都是桑濯在串串店點一大堆又沒耐心等待烤好,便先行去麻小店裡佔座點餐,悠閒等著傅息年拿著烤好的串姍姍來遲。
投三分也是有的,這種幼稚的行為自然是桑濯的最愛,雖然他現在仍然覺得很有意思,也仍記得自己成功投進去的歡欣和雀躍。
這種雀躍是吃一個月健康餐帶來的健康都換不來的。
好吧,桑濯承認,他就是一個俗人,一個受現實社會打磨多年仍然無法抵抗玩樂刺激多巴胺帶來滿足感的俗人。
但是傅息年……他才不信他現在仍有這種習慣,哪次拉他出校不都是他軟磨硬泡才成功的。
「在我看來,」傅息年繼續道,「嚴於律己的習慣很值得學習,但如果得到的是束縛而不是自由,我還是更願意做自己。」
桑濯終於抬頭看他:「大多數自律都是痛苦的,自由過了頭更是痛苦。」
「那你現在的狀態是快樂,還是痛苦呢?」
第68章
傅息年的話彷彿別有深意,兩人明明在說晚餐要不要健康的問題,卻好像忽然偏了題。
桑濯下意識並不想和他一起偏,出聲道:「肚子吃飽了,當然是快樂的。但繼續吃恐怕就要成痛苦了,」說著他毫無形象打個嗝放下了筷子,「吃飽了。」
對面的人也跟著放下了筷子,然後看一眼旁邊出聲:「節目組還準備了紅酒,要不要喝?」
「紅酒?」桑濯探頭看一眼被他們一直忽略的「道具」,被遺棄的鮮花旁還有兩瓶紅酒,以及餐具等,明顯是以「燭光晚餐」的標準來準備的。
覺得有點口渴的桑濯點了點頭:「來兩口。」
傅息年拿了杯子幫他倒上。
「如果,」喝了一口紅酒的桑濯坐在石凳上忽然出聲,「如果是你和童柯一起,那兩根蠟燭就派上用場了吧?」
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的人抬眼看他:「你是因為少了儀式感而失望,還是因為,我沒有率先選擇你而失望?」
桑濯呵呵兩聲:「我的表情有失望嗎?你選誰都和我沒關係好嗎?」
「那我正好相反,」傅息年接著道,「我的選擇只和你有關係,或許只有你不知道這一點了。」
桑濯:「……」他不說話舉著酒杯抬頭看天,今晚月亮可真圓。
「你好像很滿意農家樂的劇本,所以你的選擇是因為相比自由更喜歡安逸嗎?」對面的人顯然並不想輕易結束上個話題。
這個問題讓旁邊的工作人員想到了薛風農家樂裡大受好評的那次談話,這種踏實的感覺一般人都很難拒絕。
「我很自由啊,但我也不拒絕安逸,」桑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看向對方,「我做的一切都是我想做的,包括現在想要變得成熟一些,想要生活裡少一點未知多一些安全,這樣對誰都好,不是嗎?」
對麵人卻看著他搖頭:「這樣完全不是你。」
「不要搞得很瞭解我一樣,傅老師。」桑濯用稱呼來提醒他,兩人的瞭解僅限於節目裡。
「我看了你很多作品,包括你們工作室的紀錄短片,」傅息年道,「或許這不是全部的你,但我在那些短片和圖片中看到,你會深入叢林去拍一隻豹貓,會一邊高反一邊舉著相機跟拍,即使吊在深淵的索道上也會大聲歡呼,即使最寶貝的鏡頭都摔碎,眼裡一半是心疼,一半在為拍到了滿意的鏡頭而發光……」
在男人沉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