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去拿兩把槍來。”拉塞爾斯大聲道。
“槍起不了什麼好作用。”索先生說。
“哦,兩杆槍能把多少事辦好,您一試嚇一跳!”
不出五分鐘,他們就都回來了。盧卡斯抱著鏈子鎖頭,一臉不情願,滿心不高興;拉塞爾斯也把槍拿過來了;此外還多了四五位男僕。
“您覺得他現在在哪兒呢?”
“在藏 書室裡呢。還能在哪兒?”索先生道,“跟我來。”
他們離開客廳,進入餐廳,又從餐廳步入短短一條走廊。走廊裡有一隻鑲花面兒的餐具櫃、一尊帶著幼駒的半人馬大理石像以及一幅油畫,畫的是莎樂美手持銀盤託著聖約翰的頭顱。面前有兩扇門。右側那扇拉塞爾斯看著眼生,似乎從沒見過。索先生帶他們進了那扇門,轉眼發現——大家又都回到了客廳裡。
“等等。”索先生一頭霧水,他回頭瞧了瞧,“我肯定是……不對。等等。有了!跟我來!”
他們又一次從餐廳來到那條走廊上。這回他們進了左側那扇門。結果還是直接回了客廳。
索先生絕望地大叫一聲:“他把我的迷陣破了,又擺了一道來擋我!”
“從某種意義上講,”拉塞爾斯評論道,“我真希望您沒把他教得那麼好。”
“哦,我從來沒教過他這些——而且你放心,他也不可能從別人那兒學!他若不是魔鬼教的,就是今晚到我家裡以後自己新學的。我這敵人多有才啊!你把他鎖在門外,他反倒先學會怎麼撬鎖,罷了又學會怎麼再上一道更牢的把你鎖在外面!”
盧卡斯和男僕們多點了幾根蠟燭,似乎以為光亮能幫他們去偽存真,看穿阿什福德的幻術。不久,三個房間裡燈火通明。蠟扦、燭臺擺滿了所有檯面,卻搞得他們更找不著北了。他們從餐廳走到客廳,又從客廳進了走廊——“就跟自己打的洞被堵上了的狐狸似的。”拉塞爾斯道。可無論怎麼努力,他們始終走不出這三間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過了多久無從得知。所有鐘錶都指向午夜十二點。每一扇窗外都是永恆的夜色和陌生的星斗。
索先生不走了。他閉上眼睛,鐵青的臉像個拳頭似的緊繃著。他一動不動地站著,渾身只有嘴唇在微微顫抖。隨後,他把眼睛睜開了一下,說了句“跟我走”,又把眼睛閉上才開始往前走。似乎有棟陌生的房子嵌進了自己房子裡面,他感覺像是在跟從它的安排。他往左或往右轉彎,走出一條新的路線——他從未走過的路線。
過了大約三四分鐘,他睜開了雙眼。眼前就是他一直在找的那條走廊——鋪著石板——另一端便是藏 書室高大而幽暗的門影。
“好了,咱們這就去看看他在幹什麼!”他大喊,“盧卡斯,把鉛鎖鉛鏈準備好。抵禦魔法,沒什麼材料比鉛更有效。咱們把他的手捆起來,他就能收斂一點。拉先生,咱們若是給某位大臣去封信的話,你覺得最快什麼時候能到?”令他略感奇怪的是,居然沒人回答他。於是他回過頭去。
他已經是一個人站在這兒了。
不遠處,他能聽見拉塞爾斯在講話;那冷冰冰、慢悠悠的話音一定是他,錯不了。他又聽見某個男僕答話,接著是盧卡斯。然而漸漸地,話音越來越小。僕人們在屋子之間匆忙穿梭的聲音消失了。此地一片靜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