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禮拜三再來,禮拜三下午三點鐘。那會兒我最清閒,既然您好心說愛喝,我肯定泡好一壺巧克力準備著。”
男性朋友們讀到這裡,一定會笑笑說女人根本不懂做生意。而女性朋友們則和我想的一樣:布太太可會做生意了,她這輩子唯一的生意就是拿自己的情換來史蒂芬·布萊克對她同等的愛。
託比跑了一趟,捎回來的不是口信,而是史蒂芬·布萊克本人。布太太關於金幣的憂慮一掃而空,心頭取而代之一陣焦灼,感覺卻十分受用。“哦,布萊克先生,您這麼快就來啦!我真沒想到您這會兒有空!”
史蒂芬站在金幣光芒之外的黑影裡。“這會兒我在哪兒都無所謂,”他話音含糊,一反常態,“府上亂作一團。我們坡夫人身體不舒服。”
布太太、約翰和託比聽了這話,大吃一驚。跟全倫敦人一樣,只要事情與坡夫人有關,他們就特別感興趣。只要能跟王公貴族沾上點邊兒,他們便十分驕傲,而坡夫人的惠顧則給他們帶來最大的榮耀。坡夫人早餐麵包抹的是他家的果醬,杯裡盛的是他家豆子磨的咖啡,一說起這些,他們就無比自豪。
突然,布太太覺得不妙。“夫人她別是吃了什麼不合適的吧?”她問。
“沒有。”史蒂芬嘆了口氣,“根本不是吃的問題。她說她胳膊疼、腿疼,夜裡做怪夢,渾身發冷。但大部分時間裡,她少言寡語,沒精打采,身上摸著都冰手。”
史蒂芬走進奇異的光芒裡。
之前託比、約翰和布太太身上發生的奇異變化,和光芒裡的史蒂芬一比,簡直平淡無奇:他本來的英俊增添了五倍、七倍、十倍;臉上的神情多了些超凡脫俗的貴氣;最神奇的是,那光芒不知怎的,集中在他眉宇,聚成一隻環,彷彿為他戴了一頂王冠。然而如同先前一般,誰也沒發覺眼前的景象有任何不尋常。
史蒂芬黑瘦的手指撥弄著金幣:“在哪兒發現的,約翰?”
“就在這錢匣子裡,和其餘的錢混在一起。布萊克先生,這些錢能是哪兒來的呢?”
“我跟你一樣,也捉摸不出。所以我無可奉告。”史蒂芬又對布太太說,“布太太,我想當務之急是要避避嫌疑,免得有人懷疑您這筆錢來路不正。我想您應當找個律師,把錢交給他,讓他在《泰晤士報》和《晨報》上都登個啟事,看看有沒有人曾在布記鋪子裡丟過二十五幾尼。”
“請個律師,布萊克先生,”布太太恐慌起來,“哦,這可得花不少錢呢!”
“律師要價就是高啊,布太太。”
正說話的當兒,聖詹姆士大街上一位先生剛好路過布太太的鋪子,發現窗板縫裡透出金光,知道鋪裡還有人。這位先生正好要買茶葉和糖,於是敲響了鋪門。
“有客人,託比!”布太太叫起來。
託比趕去開門,約翰把錢都收了回去。蓋上錢匣子那一瞬間,屋子頓時一片漆黑,大家這才意識到,剛才能看得見,全靠這些古怪金幣散發出的光。約翰於是趕緊跑去重新點燈,好讓鋪子裡的氣氛明快些。託比則把客人要的東西都稱了出來。
史蒂芬·布萊克往椅子上一坐,把手捂住了額頭。他面色死灰,看上去精疲力竭。
布太太坐到他身旁,輕輕碰了碰他的手:“我親愛的布萊克先生,您是不舒服吧?”
“我就是渾身疼,感覺彷彿跳了一夜舞。”他又嘆了口氣,用手托住腦袋。
布太太抽回了手。“我沒聽說昨天晚上還有舞會,”她說,話裡夾著一絲妒意,“您玩得還愉快?您都跟誰跳了?”
“沒有,沒有,昨天沒有舞會。我身上的疼都是跳舞以後的疼,跳舞的快樂卻一點兒都沒嚐到。”他突然抬起頭來,問道,“您聽見了嗎?”
“聽見什麼,布萊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