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老瘋子,要是還想喝乾嗎不早說?我早知道第一次就把整瓶都拿來了!”
老爺一臉驚奇地望著他,隨後淡淡地說,當然啦,要是覺得特別麻煩,那就算了。
新男僕回了廚房(一路上尋思著自己剛才是不是有那麼點冒失),沒過幾分鐘,鈴鐺又響了起來。勞倫斯老爺坐在寫字檯旁,手拿一封信,望著窗外漆黑的雨夜。“有個人住在對面那座山上,”他對新男僕說,“傑里米,你一定要趕在天亮之前把這封信送到他手上。”
啊,新男僕心想,來得真夠快的!什麼事情這麼緊急,而且還要在夜幕下處理!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他已經非我不用了!新男僕大受感動,十分迫切地答應,說自己馬上動身。他接過信,發現信封上只寫著“魏文”二字,頗有神秘色彩。他問老爺這宅子可有名字,萬一走錯了也好問路。
老爺先是說沒有,後又住嘴,笑了起來:“問路的話,你一定要說你找的是傷心農莊的魏文。”他還讓新男僕一定要透過布萊克斯托克酒館對面一扇破門離開鄉間主路,穿過門去,就能看見一條小道,直接通往傷心農莊。
新男僕牽出馬來,提了盞大燈籠,踏上鄉間主路。夜裡寒氣逼人,悽風苦雨摻作一團,從衣服敞口處往裡鑽,沒走多久,他就感覺要凍僵了。
布萊克斯托克酒館對面的環山小道已經荒蕪,模樣令人望而卻步,簡直稱不上是條“道”,到處都是新長出來的樹苗。新男僕掙扎前行,狂風裡,樹枝如同條條大棒抽在他身上。他剛走了半里地,就感覺彷彿已經和好幾條壯漢一一過招(他本是莽撞之人,經常在公共場合跟人發生口角,這種感覺對他來講並不陌生)。他罵這個魏文又粗心又懶惰,連籬笆都搭不齊整。約摸一個小時後,他走到一處所在,這地方過去也許是一片田地,如今已經荒蕪,長滿了帶刺灌木,他後悔沒隨身帶上一把斧頭。他把馬拴在樹旁,隻身前行。灌木叢上的荊刺又大又硬,鋪天蓋地;有好幾次,他整個人都被“釘”在樹從裡面,“釘子”數量多,釘人的方式也奇特(他一隻胳膊衝上舉著,一條腿往後扭著)。他幾乎絕望,怕自己永遠也走不出去了。說來也怪,這麼高大的荊棘圍欄裡面,怎麼可能有人住呢。新男僕想來想去,覺著這魏先生很可能已經在裡頭躺了好幾百年了。這倒不必擔心,他心想,反正也用不著跟他有什麼親密接觸。
破曉時分,山邊現出慘淡的微光,新男僕走到一處破敗的村舍前。這村舍看不出有多“傷心”,倒更像是傷了脖子。煙囪外牆塌陷,彷彿垂著頭,頂上的煙囪耷拉著,搖搖欲墜。房上的瓦片脫落,房梁從缺口處露出來,彷彿根根肋骨。樹木荊棘長滿了一屋,它們伸枝發芽,生命力強,衝碎了窗戶,把大門拱出了門框。
新男僕站在雨裡,望著眼前的慘象出神。愣了一會兒,他抬頭髮現有人正從山上大步流星地向他走來。這人彷彿是神仙故事裡的角色,頭上戴著一頂怪模怪樣的大帽子,手裡還攥著根手杖。走近了再看,發現不過是個自耕農。此人看模樣知情達理,他那副打扮遠看富有傳奇色彩,近看才知是他把一大塊帆布頂在腦袋上遮雨。
這農夫跟新男僕打了聲招呼:“小夥子啊!出什麼事了?你渾身是血,衣服都撕爛了!”
新男僕低頭看了看身上,發現人家說的沒錯。他於是解釋說來時走的小道都荒了,長滿了荊棘。
農夫一臉驚訝。“有好走的路啊!”他大叫起來,“西邊不出二十米,走過來連一半時間都用不了!是誰讓你走這條老路的?”
新男僕沒有答話,只問農夫知不知道上哪兒才能找到傷心農莊的魏文先生。
“這就是魏文的宅子,他人都死了五年了。傷心農莊?誰跟你說這裡叫傷心農莊?人家肯定是蒙你呢。讓你從這條老路過來,還讓你找傷心農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