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人值得她記那麼久?
女人還真是矯情。
易辭洲慵懶地靠在沙發上,視線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舒晚的臉,他審度般地看著她,一絲絲一寸寸在她面龐逡巡,然後眯了眯眼,嘴角不禁泛起一絲哂笑,“那他現在呢?”
舒晚看著畫面中的男孩,然而腦海裡的五官卻始終無法和麵前的人重合到一起去。
她顫著聲音問道:“易辭洲,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易辭洲深吸一口氣,問道:“記得什麼?”
這些天回國,每次與舒晚相處,總是覺得她話中有話,而且有些話好像根本就不是針對他說的。
舒晚沉默著一動不動,既沒有去回他的話,也沒有去接他的目光,只是將視線轉向夕陽斑駁下的畫紙,靜靜凝視著,“沒什麼。”
二人沉默片刻,不知為何,有些尷尬。
過了一會兒,易辭洲冷眼看著她七零八落地收拾著畫具,走過去,蹲下來,從地上慢慢撿起一支畫筆,在手中把玩著。
“怎麼?我找你來給我生個孩子,這麼不情願?”
見他又把話題繞了回去,舒晚手一頓,下意識地抬頭去看他,接觸到男人視線的那一刻,她腦袋猝然被劈開一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易辭洲闔了闔眼,漫不經心地玩著那隻畫筆,然後用柔軟的松鼠毛在舒晚的臉頰上輕輕一掃:“這不是你分內的事情嗎?為易家生下一個繼承人,你的任務就完成了。”
舒晚難以置信地看著易辭洲,有那麼一瞬間,她還真想把旁邊的那桶洗筆水澆在他腦袋上,然後好好問問他還記不記得那個把助聽器扔進水池裡的女孩。
“我的任務?”她色厲內荏:“易辭洲,你是不是喝多了沒地方發瘋?這個任務你在外面隨便找一個女人不就完成了嗎?”
易辭洲冷靜地說道:“這不一樣。”
舒晚一聽,不由地冷聲一笑,“你在外面有過的女人恐怕也不少吧?沒有一個人願意給你生嗎?”
“……”
話音剛落,沉默忽地就在二人之間變成了死寂。整個畫室,就只剩下了淺淺的呼吸聲和時鐘秒針的聲音。
畫筆在手中不停地轉著,易辭洲面無表情地凝視了一會兒舒晚。他垂了垂眼,待再次看向她的時候,眼中隱隱綽綽帶著一絲狠厲,“我不喜歡外面的女人給我生孩子。”
簡簡單單一句話,平靜緩和,聽不出任何情緒,卻帶有強大的壓迫感,從易辭洲的眼神裡磅礴而來。
舒晚雖然從小耳朵就聽不見,但是父親的關懷備至也從未讓她受過委屈,更多的時候,只是心底的那種卑微在作祟。
她是個人,又不是工具,更不是牲口。
看著眼前這個無比虛偽的男人,舒晚咬了咬舌尖,不冷不熱地說道:“怎麼?都21世紀了,易先生您還這麼傳統,看中嫡親血脈不成?”
面對舒晚的嘲諷,易辭洲倒是毫不在意。自從結婚,他從未動過生孩子的念頭,今天如果不是易老爺子突然提醒他,恐怕他也懶得去想“繼承人”這個問題。
“當然。”他扯了下嘴角,學著舒晚的語氣,也不冷不熱地說道:“外面的女人,陪酒可以,但是生孩子,不行。”
本身就是牽強在一起的兩個人,被婚姻束縛在同一個網莢裡,就這麼突然要造出一個孩子,這不是婚姻,這是綁架。
舒晚淺淺呼吸了一下,斜睨著他,那種滴水穿石的目光就這麼赤|裸裸地打在他的臉上,她冷冷道:“也是,養在外面的孩子,歸根究底要頂個私生子的名號。”
這句話,就像一把利刃戳破了最薄弱的一層紙,把裡面想藏匿的東西剖光殆盡一樣,易辭洲原本黯然的眼神瞬間就凝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