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如一日的“媽媽愛你”。
楊煊把信紙塞回信封裡,躺到床上,把信封蓋到眼睛上,擋住天花板上刺目的燈光。
成熟而不世故,善良而不軟弱……那是什麼樣子的?尊重社會規則又不被其束縛,那他又該怎麼做?
楊煊覺得他有很多問題要問他媽媽,可是她已經無法回答他了。不過,就算她還在,她應該也不會回答自己的。楊煊幾乎可以預料到,他媽媽一定會笑著說,“你長大自然就會懂了”。可他現在已經長大了,怎麼還沒懂呢?
相比他媽媽,他爸楊成川對他的要求就容易理解多了,不過是“成為這個社會公認的精英階層”——就和他自己一樣。這一點,從他送的生日禮物上就能看出來。名貴的西裝和手錶,代表了他對自己的全部期望。
楊煊可以想象到自己穿戴上它們的樣子——一定會跟楊成川像極了。可是他不想變成那樣,就算變成最平庸的那類人,他也絕不會允許自己成為另一個楊成川。
誠然,穿戴著那樣昂貴的西裝和手錶的楊成川,一路收穫了無數歆羨的目光和常人難以企及的尊重,可是那有什麼意義呢?不過是一個連自己的兒子都看不起自己的,可悲的成年人罷了。
那……如果他媽媽還在的話,她又會希望自己怎麼對待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呢?楊煊想起湯君赫看著自己的眼神,那像是比那些搖曳的燭火還要更加灼灼發亮,即便不想被點亮,他也無法說服自己去討厭那個散發著光芒的光源——畢竟,誰會討厭無盡黑暗中亮起來的那一束星芒呢?
他閉著眼睛舉起胳膊,摸索著牆上的開關,把頂燈關上,在黑暗中嘆了口氣。
***
第二天早上,湯君赫早早下了樓,等在樓道口。因為幾天前的那次崴腳,他又有了一個讓楊煊騎腳踏車載他的新藉口。
“哥。”見楊煊從電梯走下來,湯君赫出聲叫他,清脆的聲音在晨間的樓道中響起來。
楊煊“嗯”了一聲,走到腳踏車旁,開了鎖,把車趕出樓道,一隻長腿跨過車座撐著地面。
“哥,你先騎,我從後面跳上去。”湯君赫拎著書包,站在他的側後方說。
楊煊側過頭問:“不是腳崴了麼?”
湯君赫撓頭道:“可是我想試試……”
“以後試吧。”楊煊頓了頓,發話了。
他這樣說,湯君赫只好抱著書包直接坐上去——這種上車的方式實在太沒士氣了,他想。但低落只持續了幾秒鐘,他就又開心起來了,畢竟他又能跟他哥哥一起上學了,而且,看起來他哥哥也並沒有很討厭他。
湯君赫抓著楊煊的校服,忍不住小聲地哼起歌來。他一邊哼,一邊在心裡盤算著,怎麼才能想辦法晚上去他哥哥的房間裡待一會兒。
——晚上的時間那麼長,如果能跟楊煊待在一起就好了,他想。
快到學校的時候,他突然計上心來。
“哥,蛋糕你吃完了嗎?”他坐在後座問。
“沒。”楊煊這樣說著,下意識等著他接下來的問題。但湯君赫卻並沒有繼續問什麼,這讓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等到晚上,楊煊才明白過來為什麼他早上會問那個問題。
十點十五,楊煊突然聽到門外傳來幾聲極其輕微的敲門聲,他從床上起身,慢吞吞地走到門口,拉開門看著湯君赫。
“哥,我有點餓……”湯君赫微微抬著下巴看他,眼神裡盛滿了試探和期待,“我想吃蛋糕……”
“我給你拿吧。”楊煊鬆開門把手,轉身走到冰櫃前,彎腰把蛋糕拿了出來,遞給湯君赫說,“你拿回去吧,我不太吃這個。”不知為什麼,雖然知道湯君赫一定會堅持在自己房間裡吃蛋糕,但楊煊還是故意這樣跟他說,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