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先騙他們入城。
之後再把城門一鎖,到時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說完他又看了一眼史知府,道,“你可以做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把自己的官邸和宅子都讓出來給災民,這樣也可以名正言順的把家眷送出來......雖則太子殿下的手諭是不讓一人出城,但法理之下不外乎人情,當然可以有些例外。”
史知府:......
他心裡真是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這算是給他一條生路嗎?
可是這樁樁件件,越發的證明姓梁的這一舉措是要讓這全城的人去死。
史知府抖了抖嘴唇。
他咬著牙道,“都督,地方下臣可以儘量安排,但這滿城的人,其中不少的災民都還是原先陵江上的水匪,若是讓他們就這樣進城,無糧可食,無藥可醫,他們必定會做垂死掙扎,在城中燒殺搶掠,發生□□,屆時不說瘟疫,怕是滿城都會屍橫遍野,變成流血地獄。”
說完他又把阮覓那番“瘟疫滿城,就算鎖城,但瘟疫也能透過蛇蟲鼠蟻傳播,就算挖壕溝,一天十二個時辰的火燒隔離,也隔不開天上飛的禿鷹和飛蚊烏蠅”的話給搬了出來。
他感覺到了梁和興那壓人的氣勢。
心道,罷了,若是殺了他也就罷了。
他雖貪生怕死,可讓他做那千古罪人......別說是梁和興說讓他送出他的家眷一事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他們以後還怎麼可能安安穩穩的活下去?早晚也會被人尋仇生吞活剝了。
他也沒臉活下去。
史知府思及此,簡直是老淚縱橫。
梁和興十分討厭史知府這樣的官員。
死腦筋又腐朽。
他氣得很,事實上,也被史知府那話說的噁心。
誰對瘟疫不怕呢?
梁和興也不例外。
也不知過了多久,梁和興才從牙縫裡憋出一句話來,道:“誰說本督要讓全城的人去死了?太子殿下雖下了這樣的手諭,有這樣的意思,但本督生於江南,死於江南,那些百姓都是我們江南的百姓。”
“太子殿下不愛惜他們,本督卻不可能不愛惜他們。你且先按照本督的安排去做......後面,總會有轉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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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和興打發了史知府,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過了一會兒才道:“今日你回去,立即監督史知府,著手安排災民入城安置一事,待安置完,就帶兵馬出城。”
他沒有抬頭。
但屋子裡只有鄭緒。
這話顯然是對鄭緒說的。
鄭緒一向是梁和興最好用的刀。
以前對他的話也從不質疑。
可此時他聽到梁和興的命令卻是身體緊繃,沒有答“是”,卻是道:“姑父,讓這些災民入城,的確不是妥當的安置方法。”
梁和興猛地抬頭,目光鋒利的掃了鄭緒一眼。
鄭緒的身體緊繃。
他道,“姑父,就算姑父剛剛對史知府的所言為實,後面不會不管他們,定會一直提供物資,但災民數量眾多,就這樣讓他們入城,肯定不能安置得讓他們滿意,遲早會發生難以控制的□□,更可能會讓瘟疫在城中蔓延......到後面,就算姑父想要怎麼努力挽救,知府說的那些仍是不可避免。”
他跟隨梁和興多年,顯然已經明白了梁和興的意圖。
用此舉毀太子殿下的聲名。
把所有的罪和惡都推到太子的身上。
然後自己在背後竭力做些措施以得人心。
甚至,可能從那些災民中招兵買馬,以圖後事。
“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