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後,她方才繼續開口道:“其他的計劃都可以先晚一點做,在明年開春之前,我們必須先完成三件事情。”
或許是因為那個不可對外言說的目標已在母女之間達成了默契,當武媚娘重新回到寢宮中拿起那方天后印璽的時候,先前的反胃感覺已被平復了許多。
她慢慢地提筆,開始寫下一道道詔令。
開春正是此次制舉的時間,行將陸續抵達長安的學子不在少數。
她既要奪權上位,就不能讓這些學子覺得,天皇為了能讓取士公平,甚至親自廢了自己的兒子,有此等大義滅親之舉,乃是對他們莫大的恩賜,而必須讓他們覺得,這既是天后提出的創舉,此次透過科考計程車人就該當被稱為天后門生。
在對考生的接待、登記、選拔之中,都必須是由她安排的人。
那封聯名上書的名單人物不能一口氣全部發落,讓朝堂一空,但也正好讓這些人都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被排除在考官之外。
同時她需要藉著士人云集長安的時候,將銅匭上書的另外兩匭開放,再進行一次造勢。
這是第一件事,也是最為重要的一件事。
第一件,便是對廢太子殺許王之事的收尾。
安定已將這件事做了個開頭了,便由她繼續做下去也無妨。
自許王宅邸中搜羅出了不少長安方向送來的信件,正是出自蕭妤之手,其中不乏讓他千萬莫要涉足朝政的良言。
而從許州調查得來的訊息,許王之所以會插手於太子上書一事,完全是出自有心之人的挑撥,而非蕭昭容所為。
安定公主親自前往御前,為宣城公主、義陽公主求情,希望許王李素節的罪名不要波及到他的姐妹與母親的身上。
所以當十一月的尾聲,李素節與蕭德昭被一併處死於長安的時候,李素筠和李下玉並未因此而遭到貶官的懲處,反而對松漠都督請求回京的上書做出了同意的批覆。
“我阿孃病了一場。”李素筠踢著腳下還未被掃開的落雪,輕聲說道,“她雖然知道素節不孝,還很是愚蠢地給人當了棋子,但畢竟是她的孩子。”
“也是你的兄長。”李清月出聲回道。
“是。我既怪他毫不將我和阿姊的前途放在眼裡,又覺得他在今日丟了性命,實在是讓人唏噓。”李素筠嘆了口氣,“
不過說起來,這也真算是兩敗俱傷了。聽說襄王剛離開長安就病倒了?”
李清月朝著她的臉上看去,發覺她雖未曾親身經歷這段朝堂驚變,卻依然看起來要比此前成熟不少。
大約是因為,李素節死了,她便要更加努力地成為母親的依靠。
“的確如此,但總算天皇沒糊塗到朝令夕改的地步,就算聽說他病了,也還是繼續讓人將他送去襄陽。”
李清月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笑容不達眼底:“我勸過他了,襄陽是個好地方,而且非要說的話,那裡還是南方,沒有關中這麼冷,何必讓自己情緒鬱結,自討沒趣呢。天皇反正是不可能直接將他接回東宮的,否則他一個做皇帝的顏面何在。”
李素筠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該不該說,阿菟方才那句話裡,寧可稱呼李治為天皇都不叫阿耶,實在不像是個尋常的訊號。
可這句話,又好像並不適合問出來。
便改口問道:“那既然廢太子沒有被調回來的可能,為何太子的位置還是空懸的?”
李清月心中回道,自然是因為,這是阿孃在開春前做的第三件事。
這一個月裡李治提起過幾次重立太子的話題,都被阿孃給糊弄了過去,但從李治的角度看,天后的表現並不是還在固執己見,甚至和天皇之間存有矛盾,而是在一步步軟化態度,願意聽從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