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垂眼吹吹茶湯,輕飄飄對她道了句,「本來還想替老夫人問問你在這兒過得習不習慣,現在看來,你該是不願再回榮春苑了吧?」
柳硯鶯如臨大敵,想說心裡話,又礙著路景延只得垂下頭去假裝羞於作答。
平暘王妃見她扭捏,一副搖擺不定的樣子,稍顯訝異地打量起她,難不成她還打著世子的主意?
那就更不能讓她回去了,這本就是平暘王妃的心願,藉此機會將柳硯鶯給了三郎,就此不再回到平暘王府。至於老夫人那邊,再送個機靈的小丫頭過去,好生伺候著,她柳硯鶯不過是懂得討人歡心,也不是個無可替代的。
「三郎,要將硯鶯收房且等娶妻之後,硯鶯是個懂事的,她等得。對嗎?硯鶯。」
柳硯鶯點點頭。
王妃呷口茶,對路景延點了一句:「現下你留心著,長子還是要出在正室。」
柳硯鶯抬眼在路景延古井無波的臉上輕掃而過,聽他應了聲「是」,內心滋生出一點小小異樣,舌苔泛出點苦味來,她咂抹咂抹,眉眼耷拉下來。
換做以往的她,已在心裡破口大罵,什麼娶妻納妾,她一早知道自己沒戲,不過是有多少撈多少,不做賠本的生意。你們愛說什麼說什麼,我管我自己的。
但此刻她的心情儼然不似這般風風火火。
那廂路景延說道:「多謝母親為我的事掛懷,不過我現下還沒有成家的打算,慶王殿下器重,軍中事務日漸繁忙,將來一道軍令我也未必繼續留在京城。」
他這麼說,柳硯鶯是不驚訝的,路景延嘛,大冰疙瘩,前世到死都是光棍,今生難說有沒有變數。
平暘王妃端茶的手一頓,「成家哪是想與不想的事?就是你離京去到再遠的地方,有人替你在京城把小家守著,你也沒有後顧之憂。」有柳硯鶯的事鋪墊,她此時心情不錯,笑意不減,「我都還沒說為你物色了哪家小姐,你也不怕將話說得太滿?」
這說得,就像道出那人名姓,路景延就會立即迴心轉意一般。
路景延勾勾唇角,其實莫說是他,就是柳硯鶯都猜到了平暘王妃說的是誰。
「是你表妹妙兒,我的親外甥女。」因此揭開謎底,誰都沒有感到驚喜,果然,看在長輩眼裡,他們兩個也是極其般配,且看上去會是情投意合的。
柳硯鶯見瑞麟終於端著茶點來救她的場,欠欠身先行告退。
她低頭看著腳尖回屋,買來的東西都被整理在了桌上,布料泛著好光澤,玉鐲透著好成色,她興致缺缺拿起鐲子看了看,又放下。
胸口像悶了一張窗紙。
她以為這是對平暘王妃的怨氣,前世她被推到湖裡,平暘王妃就是世子妃的同謀,這兩個女人死了丈夫變成瘋子,將所有怨毒的恨都歸結在了她的身上。
一定是因為前世的宿仇,才叫自己突然這麼氣悶。
捱到王妃走後,柳硯鶯找到瑞麟,拉他走到牆根,問七問八,最後才問三爺答沒答應娶劉妙兒。
瑞麟撓撓頭,殷勤的笑容讓柳硯鶯好受了些。只要瑞麟還願意巴結自己一日,就說明看在別人眼裡,路景延和她還是挺像回事的。
「三爺說,劉侍郎未必同意將女兒嫁他,他是武將,又跟著慶王,將來定然是要領實職真刀真槍帶兵打仗的,妙兒小姐身體羸弱,過不了那樣提心弔膽的日子。」
柳硯鶯心裡那塊大石稍稍鬆動,垂下眼睫絞了絞發梢,「三爺可真會說,還知道為表小姐著想。」
「嘿嘿,這我就不知道了。」瑞麟聽出幾分醋意,笑著告退。
柳硯鶯可不管什麼醋不醋的,她提心弔膽著呢。
前世怎麼死的都還歷歷在目,路承業許諾娶她,卻先抬了世子妃過門,結果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