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延說:「好看。」
她又問:「哪一件最好看?」
路景延從頭到腳看一遍,「你最好看。」
柳硯鶯搦腰跺跺腳,布料不聽話從肩上溜下去,她索性把腦袋上的首飾也都拔了,轉過身將它們一件件裝盒,「我那麼認真地問,三爺就敷衍我,那我還費這麼大勁買它們做什麼?」
她手上收拾不停,像賭氣,其實是過場走完了,急著回屋獨自享受戰果。
柳硯鶯太明白如何哄人開心。
這都是用他的銀子換的,當然要讓他看看每一筆錢都花在哪裡,用在她身上又有多賞心悅目,要讓他覺得這回花得值才會有下回嘛!
路景延對她的小心思一目瞭然,上前掐了掐她腰,「我可沒敷衍,不然你一件一件換上,我一件一件給你說出個五十字的優點和五十字的缺點?」
她哪有這工夫,訕訕笑著說三爺剛回府該有許多事務等著處理,沒時間的話還是算了。
路景延說自己有的是時間,從身後環抱著她,指向一隻放在盒子裡沒拿出來的香爐,「忙活這麼久累了吧,那我們從它開始怎麼樣?」
柳硯鶯壓根沒將那香爐取出來過,只揭開盒蓋讓它得見了一下天光。
這小香爐突然被路景延相中,叫她猝不及防,「不了吧,那是我打眼看到隨手買的,就沒有多喜歡。」
說出口她才發覺這話有多飄,合著花他的錢不肉疼,都是亂花,買了也不喜歡。
這下心更懸了。
誰料路景延只是道:「那上頭有個小鳥,難怪你看了想買下來。」
她乾笑:「…是說呢。」
可能是因為背對著,他沒察覺什麼,只道:「聽你像是累了,下去吧,我叫人把東西給你送到屋裡。」
「好。」
柳硯鶯如獲大赦,剛要邁步出去,見瑞麟被狗攆似的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
「三…三爺,王妃到了。」
柳硯鶯深感莫名其妙,「到了就到了,急什麼,這裡亂七八糟的,將王妃請到花廳去呀。」
瑞麟氣喘吁吁:「不不是,不是到大門口了,是,是——」
話音未落,柳硯鶯眼光從瑞麟身上錯開去,看向她正前方,正前方月洞門外穩穩走近一個雍容的人影,和柳硯鶯遙遙相望,撞了個正著。
眼前景象替瑞麟補齊了後半句話,王妃不是到大門口了,是到身跟前了。
她在心裡罵罵咧咧,心道瑞麟怎麼連這點事都辦不好,就算攔不住,也可以先派人進來通傳。
「硯鶯見過王妃,給王妃請安。王妃請隨我——」
「柳管事。」平暘王妃將她打斷,繡樣精美的鞋面在她眼前停留,「柳管事不管迎客進門的事,而在書房近侍?」
柳硯鶯艱難地維持微笑,兩手摳著手心,還在想如何狡辯,就聽路景延出來救場。
「母親。」
路景延及時推門而出,與平暘王妃打上照面,「您要來怎麼也不先叫下人知會一聲?」
平暘王妃將眼神從柳硯鶯身上移開,笑了笑,「先進屋說吧。」
柳硯鶯頭不敢抬,心臟狂跳,見路景延毫不遮掩地將王妃請進書房,登時覺得自己快要昏死過去。
書房那一地漂亮的衣料和頭面,一看就是新買來的,且不是路景延會用的東西。
在王妃邁過門檻的瞬間,柳硯鶯腦袋裡閃現數十個念頭,甚至在想,她能不能說自己私吞府裡銀錢,而地上那些都是路景延從她屋裡搜刮出來的贓物……
天爺啊,若被王妃知道她和路景延的「姦情」,她恐怕這輩子回不去榮春苑了!
那廂平暘王妃不出意外地瞧見了那一地的「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