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中錯愕,緩緩抬頭看向她時,多了分怎麼抹不去的難受和痛苦。
噁心?
這句話多熟悉,他也曾對她這麼說過。
那憤恨的眼神,冰冷的字眼,嫌惡的神色,跟尖銳的刀子一樣,慢慢地、慢慢地割開那早已痛到麻痺的心臟。
血似乎流乾了,只剩下微弱的脈搏,在拼了命為她跳動。
外面似乎聽到聲音,“砰”的開啟門。
白奕闖進來,看見沈鬱寒一手扶著椅子靠背,一手緊緊捂住胸口。
那裡似乎很疼,疼得他眉頭緊皺,額際冒汗。
江晚梓看見門開了,頭也不回地抬步離開。
來到門口時,突然聽見白奕一聲驚呼——
“沈總!!”
白奕飛奔過去,扶住沈鬱寒軟下去的聲音。
江晚梓腳步猛地一頓。
白奕焦急的喊聲闖進她耳朵,她身體緊繃,雙手緊握成拳,最後還是抑制住了回頭看的慾望,迅速轉身離開房間。
她知道,只要自己不回頭看就不會心軟。
她知道,只要自己心夠硬,那男人的所有事情都與她無關。
-
仁愛醫院。
醫生收起檢查儀器,嘆了聲。
“醫生,他怎麼樣了?”
“病人多年心事鬱結,加上長年勞累,噩夢纏身,睡眠不足,導致心臟供血過於緩慢,現在又突然情緒激動,心痛如絞,導致心臟供血不足昏迷過去。”醫生臉色凝重,“他目前的情況還不算太嚴重,但務必要引起重視。如果不重視,後續可能會引發心臟方面的疾病,那時恐怕來不及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您。”
把醫生送出去後,白奕折身回來,發現沈鬱寒已經醒了。
醫生剛才說的話,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
他一喜:“沈總,您感覺怎麼樣?”
男人雙目無神,望著潔白的天花板。
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白奕以為他沒聽見,做勢再詢問時,男人突然出聲——
“白奕,死是什麼感覺?”
“……”
白奕瞳仁微睜,眉頭微蹙:“沈總,您在說什麼?”
“四年前她墜江的那一刻,她或許真正體會過死亡的感覺。”沈鬱寒喃喃說著,“江水的拍打、身心的絕望、身體的疼痛……每一樣都比我現在還要痛。”
男人嗤笑一聲。
“我又有什麼資格求得她的原諒。”
“就像她說的,她恨到想讓我去死,或許……”
“只有死,她才能真正地不去恨我。”
白奕滿臉心疼,忍不住喊:“沈總,你別這樣……”
這完全不是他認識的沈鬱寒。
那意氣風發、桀驁不馴、狠戾絕情的沈鬱寒似乎隨著四年前的江晚梓死去而死去,現在的他,褪去滿身戾氣,像條卑微低賤的狗去求得江晚梓的原諒。
他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卻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
白奕深嘆一聲,想說些什麼,最後只剩下無聲的嘆息。
沈鬱寒緩緩閉上眼,感覺心頭的痛又襲來了。
每一次的想,每一次的痛,原以為已經麻痺,卻不曾想只是加劇。
“白奕……”
男人聲音悲慼,眼裡的光隨著他緩緩閉上,逐漸消逝。
“她是真的不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