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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既然鞋帶已經扣好了,她也就準備遁逃了。
然而——
她直起腰時卻又被他一把摁住了肩,她的肩頸瘦薄,他因此也沒有用很大的力氣,只是剛好將她摁著坐在了床邊,而他掌心的溫度穿透過衣物傳遞過來。
先是溫熱的,隨後是滾燙灼人的。
滾燙灼人這樣的感受持續了一會兒,他開了口:“你頭髮亂了。”
“我幫你梳頭髮。”
這是奚言這些年裡聽到過最撩人的情話,即使在他們在一起的那幾年裡,他也沒有哪一天,為她梳過頭髮。
他說完這句以後。
奚言便感覺到他骨節分明的五根手指分了開,他動作很慢地探入她已經有些鬆散開了的髮絲裡頭。
他似乎是想將這時光劈開一道裂縫,屬於過去的那一半被填補,而屬於將來的那一半才開始填塞。
奚言今天沒有梳花式辮子,只是用電話線梳了個鬆鬆垮垮的馬尾垂在腦後。隨著許澤南分開的五指蹭過頭部的皮皮,捋過她的後頸,她一頭長髮徹底鬆散開,髮絲披了滿肩。
“我幫你梳。”
他又說了一遍。
沒有很強硬的,但似乎也沒有容她拒絕的餘地。
奚言沒有再說話了。
窗外的月亮悄悄地爬上了枝頭。
房間裡沒有開燈,只有月亮的清輝透過玻璃窗灑了進來,而他站著為她梳頭髮的畫面倒映在窗戶玻璃上。
半暗半明。
他的動作輕緩,手法卻不生疏。
他將她天然偏棕的細軟髮絲三七分離,熟練地從兩邊各取出一些髮絲來,分為三股,然後互相攀纏。
他編辮子的手指靈活敏捷,神情專注。
這一幕落在窗臺上的剪影,突然讓奚言想起來一句美麗動人的詩句來。
【沉沉午後閒無事,且向張生學畫眉。】
這曾經是她最想要的一種慢節拍、慢節奏之下的慢生活,可是,當曾經那麼難奢求的一種生活就這樣意外地闖入了她原本早已不再奢望的生活裡時,她似乎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他真的學了編頭髮。
不管他是因為小繁才學的編髮,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他似乎如他的秘書而言,所行多於所言。
那麼,她是不是也真的應該嘗試著向他靠近一點點?
奚言陷入了思考之中。
“編好了。”
許澤南的聲音在奚言腦袋上方響起,也終於終止了奚言紊亂的思緒。
他舉了面鏡子在她面前,並說:“我是不是梳得很好?”
奚言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沒有說話。
他又說:“你看你很漂亮。”
那他到底是想說他梳得好看?
還是想誇她漂亮?
他也沒說清楚。
他似乎開始變得彎彎繞繞起來。
還是直球的心思好猜。
不對,直球的心思不用猜,他說的總明明白白。
“謝謝。”奚言摁在他床單上的手指摳了摳床單,最終還是決定不理會他模稜兩可的態度:“那我就先回家了。”
然而,她起身時——
卻再一次被他拽住了手腕。
他的聲音清沉:“吃了飯再走,我送你。”
“不用了吧。”
她剛剛才冒犯了他,哪裡有臉面和他一起吃飯?
感覺她今天來這一趟就是個錯誤。
都怪趙秘書,沒事偷拍什麼八塊腹肌照?
煩死了。
她這麼拒絕,許澤南也就沒有強求,他鬆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