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鈴輕響,是葉深推開藥店的門,快步走回來。
他迅速繞進車裡,甩開淋溼的兜帽,把手中的藥盒往女孩抱著的冰鞋上一摞。
“一百二十。”陶鹿數出最後一個數字,真的剛剛好兩分鐘。
她忍不住微笑起來。
“把創可貼貼上。”葉深單手繫著安全帶,蹙眉看了一眼路況,“消腫的藥膏回去自己塗。”
“哦。”陶鹿應了一聲,拿起那盒創可貼左看右看。
最普通的素黃色創可貼,標著防水的字樣。
她抽出一條創可貼,撕開,把右手外翻到眼前,左手食指拎著創可貼往右手手掌外沿滲著血絲的面板上按。創可貼在她手指底下盪開,貼歪了,還有一半滲血的面板完全裸、露在空氣中。
陶鹿晃了晃右手,打量了兩眼,左手食指輕勾,想把貼歪了的創可貼揪下來。
一撕,傷處被扯得生疼。她抿唇,撕撕停停,停停撕撕,也不喊痛。
葉深終於看不過去了。
“轉過來。”他手指輕勾,示意女孩把手受傷的側面舉過來。
陶鹿左手託著右手,側身對著他。
葉深捏住被女孩摳起來的創可貼一頭,平滑而又迅速地一撕,在女孩感覺到痛意之前,就乾脆利落地結束了操作。
他探身撈起那盒創可貼,倒出一條新的來,輕輕撕開一角,頭往女孩的位置低了低,拇指隔著創可貼輕輕按在女孩手上。
陶鹿怔怔看著他靠過來,心跳加快,眼睛眨都不敢眨。
他身上還帶著外面雨水的溼氣,把那薄荷香暈染成近似草木的清香;藏著幾粒晶瑩細碎雨滴的額前黑髮,隨著他傾身的動作緩緩垂落下去,遮住了他溫柔的眉眼,只露出那叫人心動不已的高挺鼻樑。
“好了。”葉深把創可貼扔回原處,發動了車子。
陶鹿嚇了一跳,忙別開頭去,臉燙得不像話。
她側頭,從車窗模糊的倒影裡,悄悄抬眼看他的影子。
那影子在通天落地的雨幕中,似真似幻,似她此刻歡喜無措的心情。
車子停在清荷園別墅區園門外。
該下車了。
陶鹿歪頭看著葉深,忽然摘下自己戴著的棒球帽,舉著手重新給葉深戴上。
“葉哥哥這樣太好看了——要遮起來!”
葉深順手壓了壓帽簷,聞言低笑一聲。
保安亭的守衛舉著黑傘迎上來,為陶鹿遮雨。
葉深抄起藥膏,伸臂探出車窗,丟到女孩懷中。
陶鹿接在手裡,就見葉深單手壓著方向盤,正看著她。
“葉哥哥,再見。”
“嗯。”
陶鹿向他揮手,甜笑著,像今晚什麼都沒發生過。
葉深兩指併攏,壓在帽簷上,乾脆利落地一揮,又酷又帥。
看得陶鹿眼睛直冒桃心。
葉深目送女孩走入園區,這才駕車離開。
陶鹿離家還有幾十步,就覺得不對。
明明應該沒有人在的家中,此刻燈火通明。
她抱著冰鞋和藥盒進了家門,一低頭看見玄關的女式平底布鞋和華貴的男士黑皮鞋,心猛地往下一墜。
盧碧華從客廳走出來,嗔怪道:“你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你爸等你老半天,快去跟你爸道個歉。”她使眼色。
陶鹿冷聲道:“你們來做什麼?”她徑直上樓。
“站住!”陶振華忍氣等了一晚上,終於爆發,一掌拍在餐桌上,震得桌上瓷器一陣亂響,“你給我過來!”
“哎呀你說你這孩子,說你也不聽,非惹你爸生氣不可。”盧碧華訕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