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開兩手去捕捉夜風,看到麥地裡有一閃一閃的光,她湊男人耳邊嚇他:“你看那邊有鬼,快跑。”
程石循著她是手指看過去,手上一緊,大邁步往家跑,到家門口了才“嘁”了她一聲,“我知道那是螢火蟲。”
門咯吱一聲,門後的兩隻狗撲了上來,楊柳隨手揉了揉狗頭,“門軸該上油了啊,吱呀吱呀的響挺鬧心。”
她洗手吃飯,程石就拿了桐油出來倒門軸上,說:“吃了飯你洗洗就上床睡,我去西堰看水,要放多久?再放兩個時辰?”
楊柳端碗站在院子裡,這時候的水汽比傍晚時又重了不少,她點頭說行,堰裡還有魚,水只能少放不能多放。
“再放一個多時辰就能把堰口打住,你可記得把堰口打牢實了,別被水泡塌了。”她叮囑。
“知道了知道了,管家婆。”
眼見著要捱打,他把桐油往地上一放,拔腿就往外跑,“記得把桐油拿進去。”
“我來拿,你吃你的飯。”春嬸從屋裡出來,拿了桐油把門也從裡面拴上。
半夜,月亮隱入雲層,山裡的風聲也大了許多,程石心想還真讓楊柳猜中了,看這樣子今晚就要落雨。
他跳下放水口挖土把堰口打住,從堰邊的廚房裡拿了兩個桶,漁網裡的魚也都掏了出來。
天色變得很快,回去的路上天上已經沒了一絲光亮,之前看到的螢火蟲也沒了影子,他敲門把兩桶魚放院子裡,衝坤叔說:“你先別睡,我出去一趟,待會兒喊你開門。”
他出門往東走,這時候正是人睡得正沉的時候,他放輕了腳步又走的快,村裡的狗幾乎都沒驚動。
王大虎家沒養狗,土院牆又矮,他順著他早踩好點的地方翻了進去,爛木門吱呀一聲,床上睡的人動都沒動。
片刻功夫,他就扛著個人撂過院牆,撲通一聲,隔壁人家的狗叫了一聲。
後半夜下起了雨,後山裡響起一聲驚叫,但很快又被雨聲和風聲遮掩了下去。
雨一直下到天明還沒停,昨天挖溝引水的村人一大早又披著蓑衣扛著鐵鍬去挖排水溝,有的人家趁著雨勢不大趕了牛下田。
王二虎賊溜溜從村前的田埂上溜去村西頭,田裡幹活的人笑他,“二虎子,這賊頭賊腦的又去西邊當賊?”
“去去去,又沒偷你家的。”轉眼看到程家的花生地裡有個男人披著蓑衣戴著斗笠挖排水溝,他嚇得一激靈,趕忙閉上嘴。
過了好一會兒,他扛了個滿身泥巴還站不起身的男人下山,村裡的人見了都相互看看,又朝村西頭的程家看去。
人群裡有個婦人見狀手一抖,手裡的筷子掉進了泥巴里。
作者有話說:
按個爪
掉進泥裡的筷子還沒撿起來, 頭髮亂遭的老婦人看到了王大虎臉上的血,雨水混著血從下巴上滴落在地上,混著泥水看不出顏色。
“他、他這是……”老婦人緊張到挪不動腿, 直勾勾的眼神在兄弟倆身上打量,見王大虎腿腳還在動才憋出一口氣, 眼神又挪回他頭上, 頭髮耳朵上糊著泥,她也看不出是哪裡流的血。
過了好一會兒,王大虎家爆發出一聲響亮的嚎哭聲, 有那好奇的過去看,婦人把飯碗放豬圈上也走了過去, 站在人群最外圍從縫裡往裡瞅,屋簷下落下的雨打溼了後背她都沒發覺。
王二虎縮著肩出來, 被人堵著問:“咋回事?你哥傷哪兒了?”
“耳朵不知道被老鼠還是什麼啃破了肉,胳膊腿也給卸了,讓讓,我去找大夫來。”王二虎從人群裡擠了出去, 看他哥那模樣他又想起了扔在山裡的那半夜, 四肢使不上勁, 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夜裡有蛇鼠出沒,要不是有老頭遠遠盯著,他可能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