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又暗中計算了得失,而顯然,他計算後的結果就是不值得。
原因很簡單,“若在強管內都刻制這樣的紋路,其工期將為正常火銃的三倍乃至於五倍,以大明如今的火銃配比而言……”
後面的話他不說木白也明白。
大明如今的火器硬性配比是十兵一銃,而大明的兵士有多少?
在洪武上十四年,北邊被藍玉打伏,南邊被沐英踢瘸,東邊被湯和以及諸多海防將領揍趴下後的微妙和平期,大明的衛所幾乎全都是滿編制的情況下,登記在冊的軍籍共有兩百四十餘萬。
此刻的軍籍還不像是明中期充滿了濫竽充數之人,而是實實在在的壯年兵哥,只要洪武帝振臂一呼立刻就能穿甲執銳的那種。
當然,這些人數中也包含了近期歸附大明的外邦俘虜,作為社會不穩定份子,這些人即便歸入了大明的軍隊體系,短時間內肯定也是不會被配置火器的。
但就算是將這龐大的軍隊人數去掉零頭,國內對火器的需求也在20萬之巨。
正因為對火器的需求龐大,單靠中央著實無法滿足需求,洪武帝在此前不得不授權部分衛所自行製造火器。
以如今的標準制造火器已經那麼困難了,再增加製造難度,到時候別說增加配給量了,能不能趕在如今已經發下去的火銃毀壞前頂上缺額都是個問題。
而且如果在裡面刻了紋路能讓火銃指哪打哪也就算了,就如今這個若有若無的矯正程度,不值得啊不值得。
工部侍郎自覺自己的想法有理有據,非常對得起自己那微薄的工資,然而他話音剛落就對上了小皇孫無語的表情。
怎,怎麼了,他說錯了什麼嗎?
當然錯了。
雖然囿於環境和規則,木白對現代槍械沒有太深的瞭解,但他對別的兵器有天然的敏銳度,火器這東西看上去再怎麼高大上,再怎麼複雜,說白了也就是兵器而已。
兵器之間皆有互通之道。
如今大明的火銃在使用上主要目的是做火力覆蓋,力求在短兵相接前消滅盡可能多的敵人,在這種要求下只要不炸膛和打到自己,對其精準性沒有需求,在使用上就類似兩軍對陣時鋪天蓋地的弩機箭矢。
但就像是弩也分為力求射速的弓弩和以殺傷力和震懾力為目的卻發射緩慢的床弩一樣,火器也應當有不同的配置以滿足其定位。
大明第一家庭裡對於火器一直有一種認知,那就是這種熱兵器總有一天會取代冷兵器的地位。
這種認知來自於他們家的爺爺。
洪武帝在年輕時曾經和當時的元軍正規軍碰上,儘管對上的是甲冑、兵器樣樣不缺的正規部隊,那支紅巾軍依然在朱元璋的指揮下取得了勝利。
但當時洪武帝卻並沒有因為這場得之不易的勝利而驕傲,反倒是瞄上了從元軍處收繳而來的火銃,並且判定這東西在未來定能左右戰局,同時要求他的軍隊必須以最快速度完成配置,否則就會捱打。
要知道,那時候的火銃基本就是一次性武器,發射完一輪後就當燒火棍使的那種,當時就連不少元軍將領對火銃頗為輕蔑,認為這東西就是動靜大,殺傷力基本為零。但洪武帝卻靠著其超前的眼光和敏銳的嗅覺對其做了投資,從而成為了起義軍中唯一一支裝備火器的部隊。
他的前瞻性給予了他巨大的回報。
陳友諒揮軍六十萬攻打南昌城,而朱元璋的軍隊正是靠著火器,在絕對的劣勢中守住了地盤,並且在之後的鄱陽湖水戰後靠著裝在船上的大型碗口銃以少勝多絕地翻盤,最後登上大寶。
可以說,朱元璋所有決定性的戰役上都有火器的影子,也因此在其登基後,大明便不遺餘力得發展火器,為防後世子孫輕視火器,洪武帝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