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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在臨花灣轉了一轉,沒見到那幾頭鹿,問了下人,說是它們在林子另一頭。管事的問要不要牽過來,黛玉道:“讓他們自在吧,有緣自然會見著的。”
石階上有些滑,林徥道了聲:“明日恐怕真有雨。”叫兩個婆子仔細攙扶著黛玉。二人沿著臨花灣一路走到了刻了那十七首《藕舫月夜》的迴廊下,當夜的文豪不止詩情出眾,也都是寫的一手好字,黛玉細細地一幅幅看過去,心裡終於快活了起來。
時間過得飛快,本以為才將將幾刻鐘,錦書來尋的時候,才曉得他們竟在此打發了一整個下午,太陽已經到了西山了。
“大姑爺派人來接大姑奶奶了。”錦書偷偷抱怨了一聲。
黛玉聞言,眉頭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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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徥皺了皺眉:“也不知道雲家叫了什麼人來接,若是有姐夫身邊的人也來了,恐怕衝撞了妹妹,我先送妹妹回浣花澗去,妹妹也好換身衣裳,去去身上的疲意。然後去母親那兒看一眼,若是沒什麼事,再打發人來知會妹妹。”
黛玉道:“又不是順路,何必煩哥哥多走一趟。這裡丫頭婆子這麼多,我還能迷了道不成。”
林徥也沒再客氣,囑咐丫鬟們扶好了,便一溜煙跑了。錦書提著裙子也沒追上,索性跟著送黛玉回房去。
錦荷悄悄問她:“不是說南安太妃都對太太撂下狠話了麼?怎麼大姑爺還敢來接人。這回終於敢違她老人家的意了?”
錦書道:“大姑爺雖是自己考的官,也沒正經領過什麼差事,一應排程升遷全是因南安王府的面子,哪能忤長輩的心願呢?”
黛玉心裡一動,想著怪不得林徥自覺在家裡人微言輕,甚至不如自己的分量,原來叔叔家從上到下的風氣便是這樣。這話要是叫寶玉聽見了,免不得要嗤笑雲渡“自己要做那庸碌汲汲營營之輩,怪不得要吃人嘴軟,一輩子仰著別人眼色”,只是細細想來,從前她在外祖母家,也是沒什麼說話的底氣,就是那次周瑞家的把挑剩的給她,她也只能說兩聲,真去舅母跟前說她的陪房也是不能的。如今也就是賈母當家,若有朝一日真輪到了大舅舅當家——畢竟他襲爵,寶玉也不能和現在這般任性了。
到了浣花澗,桑鸝她們早把屋子收拾妥當了,正喂琉璃缸裡的幾尾金魚。見她回來,忙迎上來問:“水已經燒好了,姑娘先梳洗還是先喝茶?”
黛玉走了一天,兼不曾午睡,頗有些疲意,想著趁晚膳前休息一會兒,只是錦書在這兒,她也不大好撇開她自去沐浴更衣:“先給錦書姐姐上茶。”
錦書忙笑道:“姑娘不忙,我這就要回太太那兒去了呢,姑娘累了一天了,不必管我,我和錦荷說兩句話就走。”
黛玉猶不肯,錦書錦荷一起勸了,方進內間去沐浴更衣,仍囑咐人給錦書倒茶。
錦書也不過叮囑了妹妹幾句簾子要拉著,驅蟲的藥水趁著姑娘不在打好,守夜的時候盡心之類的話,便道:“我回太太那裡去了。”
雪雁年紀小,難得出來一趟,倒是興致勃勃的,一邊給黛玉洗髮一邊道:“我聽文嫂子說,園子裡楊梅熟了,明天我早些起來,去摘些給姑娘嚐嚐味道。”
黛玉笑道:“仔細酸倒你的牙。”倒沒阻她。
“我看文嫂子的意思,這園子裡單是花兒果子,嫩藕鮮筍,就夠園子裡這些人手的開支還有餘裕了,更不提水裡的魚還有莊上的酒。園子裡的米酒不是出了名的嗎,姑娘明日疼我,賞我一罈子吧。”
那米酒黛玉中午也嚐了,確實甘甜可口,宋氏恐她喝多了上頭,只讓喝了一小碗。只是認真說來,雖不賴,卻不至於如傳說中那般的好似天上甘露。
早前在榮國府時,寶釵曾作過一首“盛名時”暗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