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慎之把杯子給他,他喝了大半杯,涼得發冷,展慎之沉默著扯了紙巾,給他擦脖子,對他說:「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如果打的是催情藥物,今晚你可能會不太好受。」
「沒事,」喬抒白對他笑笑,「我不好受的時候多了。」
「上次我沒選人,這次也不選,容易讓何褚起疑,」展慎之低聲說,「他要是找人跟著我,調查就不方便了。」
喬抒白沒說話,展慎之看著他的眼神其實很誠懇,沒說什麼花言巧語,但是喬抒白知道他是在解釋。
「我也不能選個不認識的女孩子,」展慎之說,「我不可能佔她們便宜。」
他說得都沒錯,喬抒白只好笑笑:「我明白的。」他想緩和氣氛,便說:「不過今天金金都說你帥呢,展哥。可是今天你選了我,萬一傳出去,以後你想談戀愛都麻煩啦。」
喬抒白當然是開玩笑的,就算展慎之喜歡外星人,他想談戀愛都不會有麻煩。麻煩的只會是被選中的喬抒白。
不過事已至此,埋怨也沒意義了。
「是嗎?」展慎之奇怪地頓了頓,告訴喬抒白,「我沒經驗。」
喬抒白愣了一下,說「喔」,臉忽然有些熱起來,不知道是為展慎之的零經驗而尷尬,還是被他的坦誠給笨到。
「你呢?」展慎之好端端把問題拋回給喬抒白。
喬抒白呆呆看著展慎之,下意識裝傻:「啊?我什麼?」
「你談過幾次戀愛?」展慎之居然認真地問他。
喬抒白覺得自己臉紅了,因為展慎之好像覺得他閱歷很豐富似的。他自然也想吹噓自己交往過很多物件,然而實在是沒有,只好說:「展哥,你為什麼說幾次啊?」
「你好像有很多人喜歡。」展慎之指出。
或許是由於高大、面容冰冷,展慎之的外表有很強的侵略性,但是他看著喬抒白的眼神近乎無害,讓喬抒白感到一種不可能存在的純淨。
喬抒白支支吾吾地說:「我沒有啊。沒有女孩子會喜歡我的,我又不高又不好看,她們只是把我當弟弟,就像咪咪和金金。」
展慎之便看著他,沒有說話。
喬抒白覺得自己變成了一支風裡的帆船,帆不停地鼓動。他不知道那股熱氣和緊張從何而來,拿起桌上的水,一口氣把剩下的半杯喝光了,對展慎之說:「展哥,我好熱。」
展慎之摸了摸他的額頭,手指又滑到他的臉上,像摸玩偶一樣,然後很快抽走,說:「你在出汗了。」站起來,又去幫喬抒白倒了一杯水。
喬抒白接過來,喝了一口,就喝不下了,握著杯子,聽到展慎之對他說:「我不覺得你不好看。」
喬抒白抓緊了杯子,臉熱到很奇怪,擠出笑臉,問展慎之:「真的嗎?」
「嗯,」展慎之說,「真的。」
喬抒白又喝了一大杯水。
很久之後喬抒白的性格更加乖僻和怪異,他和展慎之的關係也糟透了。他賺了錢,沒有人敢對他不恭敬,然而還是覺得自己的人生只是一個接一個的低谷。他便會在睡前想起十九歲春夏之交的這個夜晚。
然後他回想很多遍,堅信展慎之可能這時候就已經在偷偷地喜歡著自己,這樣他就會變得高興起來。
第20章 飛蠅
根據展慎之判斷,喬抒白被注射的藥劑計量應該不大。喝了很多冰水之後,他便沒什麼中毒的症狀了。
聊了一會兒天,喬抒白說自己很困,他們便一道在套房的大床上和衣而睡。
清晨五點多,喬抒白把展慎之叫了起來。
他說「展哥,房間裡不能這麼幹淨」,頭髮毛毛躁躁的,還有幾縷睡得貼在臉上,下巴尖尖,如同一隻警惕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