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看他一眼,哪怕她早就察覺了他的目光。
安安透過後視鏡去看那兩個貼著車門坐的人,中間彷彿橫亙了一個太平洋似的,彼此都沉默著,誰也沒有說話,但那無聲的交流像是火花四濺的戰場,噼裡啪啦,熱鬧異常。
真是冤家!
這是一個很尋常的秋日,天氣有些陰沉,雨絲飄飄灑灑,直到下車的時候,安安還是這樣覺得,即便莊衍和秦思妍在互相針鋒相對,但她相信在一起的終會在一起,哪怕中間要去西天取個經,最後也終能修成正果。
她一點兒都不擔心,只是有些緊張地扯著景博軒的手,第一次帶景博軒去見爺爺,她希望爺爺會喜歡。
他也回握她,兩個人踏過一層一層的石階往半山的墓地去,有風,冷冷的,她往景博軒懷裡鑽了鑽,兩個人有些腳步不便地往上爬,他的鼻息就在頭頂,揚起頭的時候,她能看見他上下滾動的喉結,她忍不住去摸了摸,被他那雙熾熱的目光盯得臉紅,趕快收了手。
他卻被她點了火似的,聲音含笑地調笑她:“去祭拜爺爺呢,你嚴肅點兒,回去隨你鬧,我不還手,嗯?”
安安狠狠掐了他一把。
這一切都很尋常,身邊是很熟悉的人,說著很熟悉的話,擔心著很稀鬆平常的事,一切簡單地一目瞭然。
可當它突然變得不尋常的時候,就像走在路上平白看見了城市像是海浪一樣翻卷,那種驚悚和超越常識的刺激讓大腦能一瞬間崩潰,每個神經元都崩斷了似的,意識碎成一片一片,再也拼湊不起來。
她們去祭拜,對著爺爺說很多很多的話,傾訴自己這一年遇見的大大小小的事,說著自己的幸福和甜蜜,景博軒時不時加幾句話,兩個人像是*一樣自然而然地在爺爺面前秀著恩愛。
兩個甜蜜的人完全沒注意到前面一排的墓碑前一個滑坐在地上的女人眼裡淬了毒一樣地含著濃烈的恨意在聽著,憑什麼自己跌到地獄裡,那些人卻活得像是身處天堂?
嫉妒讓人發狂,恨讓人喪失理智。
邢嵐手漸漸摸上那把槍,她用非法渠道帶入境的德產左輪,裡面有六發子彈。
她摸著槍身,雙眼已經被迷離的恨意浸透了。
槍聲響的時候,安安正在和爺爺說話,她把花放下,看著墓碑上老人慈祥的面目,眼眶有些溼潤,她抬手覆上冰冷的石碑,勉強擠出一個笑,她說:“爺爺,我帶博軒來看你了!我很好很好,你在那邊還好嗎?”只說完這幾個字,整個人就像人忍受不了似的悲哀地扭過頭,眼淚啪嗒一聲掉了下來。
景博軒拍著她的背,用誘哄的聲音說,“別惹爺爺難過,高興點兒,好不好?”
安安擦擦淚,還沒平復完心情的時候,她聽見細碎的聲音,像是人踉蹌地站起來衣服的摩擦聲音,她感受到景博軒渾身僵直了一下,然後整個人被突然翻轉了一下,她聽見槍聲,“砰”地一聲悶響。
她看見景博軒的面目一瞬間扭曲,他高大的像座山的身體,突然沉重地壓在她身上,手臂緊緊地抱著她,只說了兩個字,“別動!”那聲音裡是壓抑著痛苦的沉重。
他們倒在地上之前,安安從景博軒為她築起的高牆間看見邢嵐,她站在往上一排的那一層墓碑前,面目猙獰,含著一些變態似的瘋狂表情,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們的方向,她聽見她說:“去死吧!”
她的身後,是莊建寧骨灰埋葬的地方。
邢嵐又開了幾槍,像發洩一樣,但都偏了方向,打在石碑上,濺起的碎石砸在安安的後腦勺,她清晰地感受到景博軒的手臂更緊了些,努力地把她整個人都圈在懷裡。
大腦是空白的,兩隻耳朵裡似乎有一百架飛機在轟鳴,只有身上的重量無比的清晰,她哆嗦著手往他背後摸了一下,粘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