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光芒從身後照了過來,把他冰冷的四肢百骸都暖熱了,讓他走向深淵的腳步都變的遲疑了起來。
是真的嗎?
他真的是中將了嗎?
曾經以為遙不可及,甚至已經被斬斷的夢想如今卻突然照在了他的身上,他又怎麼捨得放棄已經辛辛苦苦走完的半程?
心裡慘烈的絕望被突如其來的喜訊一遍遍的沖淡了,李飛舟不安的摳著門板,指甲被磨紅了也沒有在意,只直勾勾的盯著他們,焦躁的追問道。
那我什麼時候能回去?我能回軍隊嗎?
能,當然能。
眼見他終於鬆口,廖頌頓時大喜過望。
猶如在經歷了徹骨的冰天雪地後驀然被滾燙的熱水淹沒,一股致命的麻意讓他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著,卻也無比清晰的感受到了心臟一寸寸復活的暖意。
他整個人都處在了戰慄的高興裡,像個惶恐的孩子,因為失而復得的愛人而激動的溼潤了眼眶。
身旁的沈淇然也終於鬆了一口氣,然後脫力般的扶住了沙發的靠背,痙攣的指節深深的陷了進去。
廖頌瞥到他脖頸傷痕的血已經將整條手臂都浸成了詭譎的樹枝似的,心裡猛地一跳,於是竭力壓下心裡劇烈的情愫,看著李飛舟柔聲說。
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我們就走,好嗎?
現在他們全都是一副狼狽的樣子,根本就沒有辦法立刻動身,廖頌怕李飛舟會懷疑他們騙他,所以只將時間推遲到了明天。
果然李飛舟的神色動搖了。
他抿了抿髮白的嘴唇,然後用浸著淚水的漆黑眼眸盯著他,一字一頓的小聲說。
如果你們騙我的話,我就殺了你們。
他把對他們,對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絲信任都押在了這個上面,而廖頌和沈淇然又何嘗不是呢?
他們也只剩下這一絲希望了。
不騙你,這輩子都不會騙你。
☆、15
第二天廖頌從廖家的家產裡提了一輛寬敞的越野車,然後三人開車回首都,因為他們並不是走的軍隊專用路,而是穿過城市上高速,所以大概需要幾天的時間才能順利到達。
走了一天穿過某個城市時突然下起了暴雨,雨水淹沒了半個輪胎,模糊的車窗上都是溼淋淋的雨水,根本就看不清楚。
於是他們沒辦法,只能找了一間酒店入住,打算等隔天雨停了再繼續走。
廖頌和沈淇然住慣了高階酒店,不過這裡的都已經提前訂滿了,還是他們用了家族的名義才要到了一間三床房。
豪華的酒店內部也是寬敞溫暖的,地上鋪著花紋精細的地毯,連牆上也是漂亮繁複的圖案。
只是他們的氛圍很微妙,誰都無暇欣賞這些。
李飛舟選擇的是最裡面的一張床,他知道現在也沒得選,所以也沒多說,自己屈膝蜷縮著直接坐在了地毯上,後背倚著床身,一聲不吭的望著窗外的雨水。
磅礴轟隆的雨聲已經被嚴實的窗戶削弱了一大半,房間裡安靜極了。
李飛舟不想理他們,就自己看著雨水發呆。
下雨天總是會讓他很敏感,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一個這樣大的暴雨天裡他還是待在沈甫的家裡。
沈甫揉著他的頭,溫和的和他說話,而四條狼犬就圍著他們打轉,毛茸茸的尾巴湊過來環著他的腰。
那時候的安定與平和,甚至是難以言喻的感激與貪戀,至今都清晰的印在他的回憶裡。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忘記了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而沈甫又去了哪裡。
一股被雨水包裹的潮溼感沿著指尖爬到了骨頭的縫隙裡,他感覺有點冷,不自覺收緊手臂抱緊了自己,下巴也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