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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時候,祝家傳出了婚訊。祝家儘管沒有刻意宣揚,但,他身為徽州府,一府之長,加上一直都和祝家打交道,又怎麼會不曉得呢?
他猶豫再三,甚至還派人登門送了禮。
畢竟祝家是徽州府遠近聞名的富商,即便知道祝家大小姐和孟循已經和離了,他也沒必要因為這件事情,就與祝家交惡。
可他又不是看不出來面前人的意思。
孟循雖然面上不顯,但要真是不介意祝家的那位,又怎麼會在這樣的時候,還特意問起。
這顯然心裡是在意的。
若不是那位祝家小姐特地宣揚,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兩人已經和離的事情。
說不定這位孟大人捂著嘴不願將這事說出來,便是想著還有轉還的餘地。
可祝小姐不日就要完婚了,又是和新安衛的把總統兵。
怎麼回答,真是叫人為難。
知府久久不肯開口多言,面上又滿是刻意按捺下來的猶豫之色。
原本還沒什麼想法的孟循,心中頃刻便起了疑心。
他臉色陡然沉了下來,再無剛才和緩的態度。
“宋大人,這個問題有那樣難回答嗎?難不成,我問候自己夫人,這觸犯了您的什麼禁忌不成?”
這話一出,壓得宋知府久久不敢再抬頭來。
這個人分明和他兒子差不多的年紀,可陡然沉下來的臉色,卻讓他難以應對。
宋知府心裡一狠,猛地抬起頭來。他賠著笑臉,連連搖頭。
“孟大人,這是哪裡的話,只是普通問候,哪來那樣多顧及,是我蠢鈍,不曉得要怎麼同您說這件事。”
蠢鈍這詞實在算不得好聽。
宋知府如此自貶,孟循也不太合適再與他計較些什麼。
孟循轉了臉色,牽著唇,凌厲的眉目漸漸柔和下來。
“宋大人說笑了,是怎樣,便就怎樣,您隨意與我說說便可。”
心中百轉千回,宋知府總算想出了個還算妥帖的回答。
“不瞞孟大人,祝家確實出了樁事,新安衛新上任的那位把總統兵年少不經事,竟妄圖和祝家結親……前些時候,好像還傳出了,說是開春便要成婚的訊息,也不知是真是假……”
宋知府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孟循臉色,斟酌著用詞。儘管他再三,剋制著想盡辦法委婉著說話,可依舊難以阻攔孟循傾刻便陰雲密佈的臉。
“她……她要成婚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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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循眼前有片刻昏沉, 連日來的疲憊在他毫無地方的時候一起湧了上來,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得虧他身邊的侍衛眼疾手快的靠了上來,他才不至於在宋知府面前失態。
他低垂著眉目,眉心緊緊擰著。額前的脹痛好似針扎一般, 細細密密, 又一點點加重, 他抬手想要去揉,但餘光瞥見還在一旁的宋知府, 他便忍住了動作。
他輕咳一聲,抿緊的唇瓣擠出一絲笑, “新上任的把總統兵……宋大人所言,莫非是前些時候韓大人才在奏摺裡誇過的那位?”
聽見孟循的聲音,宋知府才從方才的惶恐中漸漸回過神來,他還以為,這位年輕的刑部郎中方才要在他面前倒下去呢。畢竟那樣一張慘白的臉, 誰看了, 也不免得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