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有過之而無不及。穆延不是薄情寡義的人,做不到就這樣冷眼看著。
可將要面對的是驍勇善戰的北狄鐵騎,穆曜都做不到全身而退,又更何況是穆延。
孟循想,穆延只要做了這個選擇,即便他再如何在乎苡苡,他也只能捨棄。
若他當真那般自私,曉得自己是個隨時可能馬革裹屍的人,還要讓她牽掛擔憂,那他便不配去愛她。
可穆延當真做出瞭如他意料一般的選擇,孟循卻並不開心。
孟循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過她的眼淚了,她在他面前即便再難過,也只是壓抑著,忍耐著,不會在他面前落淚。
可這回,孟循看見了。
自臉頰滑落的淚,抑制不住的滾落下來。但她很安靜,一點聲音也沒有。
她一直看著遠處那白馬上的少年將軍。
她從未見過穆延這樣。氣派威風,不苟言笑,冷著一張臉,一身的肅殺凜然,透過他的模樣,她好像看到了邊境的黃沙與飛雪,無邊落木,孤寒寂寥。
許是她朝那邊看的太久了,穆延察覺到了她的視線。
他微微昂首,?一瞬後,便收回了目光。
短促到祝苡苡以為,那倉皇的一眼是她的錯意與幻覺。
她乍然驚覺,隨即站起身來,轉偏了圈椅也渾然不覺。她掠過孟循,提著裙,匆匆離了雅間。
孟循有些後悔。
他緊緊跟在她身後,看著她晃晃倒倒地下了木階,出了茶樓,跌跌撞撞的推開人群。
只是還要上前,她便被拎著長-槍的衛兵攔住。衛兵並未因為她是柔弱的婦孺便好臉相待,冷著一張沉肅的臉,將她向後一推。
孟循有些慶幸,此刻他就站在她身後,他及時扶穩了她,才沒有發生讓他驚懼擔憂的事情。
祝苡苡卻像是並未察覺到孟循的存在一般,直直的向前,不顧阻攔自己的衛兵,踮著腳朝前方探去。
原本寬闊的街道在此刻變得無比狹窄,窄到不能讓她向前一步。
祝苡苡說不出的焦急,她想同穆延說話,她知道現在不是合適的時機,可要是錯過了現在,便沒有以後了。
可她又不曉得該與穆延說什麼。
質問他麼,問他為何什麼都不與她說便離開京城,前赴邊境。怨他麼,讓他拋下自己和腹中還未出生的孩子,就這樣一走了之。
她不曉得要說什麼,而那種由心底散發出來的無力,一點一點在她的四肢百骸中奔襲,侵佔了她全部的意識,讓她張不開口說不出話。
再等下去,她便只能這樣看著他離開了。
她低聲輕喚他的名字。
“穆延……”
像是意識到什麼,她聲音漸漸的大了起來,一聲一聲朝前喊著,可在任憑她如何大聲呼喊,出口的聲音也仿若泥牛入海,一點動靜也沒有。好像他的名字,只能在她耳邊響起。
孟循站在她身側,替她擋去了擁擠。
也因為離得近,她的聲音在他耳邊尤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