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祝苡苡這樣說,兩人趕忙止住了哭聲。又是一陣裡外忙活,伺候祝苡苡更衣。
她這一覺睡了很久,再次睜開眼,屋子裡已經點起了燭光,隔著紗帳,朦朦朧朧,外間是何情狀,她看得不太真切。
祝苡苡午食和晚食都未用,腹裡空虛,身子無力,此刻,她只想隨意吃些東西,解一解身上的無力。
趿起繡鞋,她隨意披上一件罩衫往外頭走去,動作輕微的掀開幔帳。裡外都是靜悄悄的一片,沒什麼動靜,可當她走出內間時,卻正巧碰上自外頭進來的孟循。
他一身淡翠的寬袖軟袍,烏髮用玉簪鬆散的束著,有幾縷浮到面前,他也並未在意,專心端著手上海青色的小碗。孟循的手又寬又大,那隻小碗在他手裡,顯得越發小了。
見著祝苡苡,他微微愕然,片刻後展唇輕笑,將小碗放在一邊的圓桌上。
“苡苡睡醒了,坐下來喝碗湯吧,我聽伺候你雀兒說,你一整日都沒吃什麼東西。”
他面上掛著淺淡的笑,在柔和的燭光映襯下,笑意多了幾分,溫潤親和,與平日裡冷肅著一張臉的模樣全然不同。
只是不知怎麼的,祝苡苡看著他的模樣,心裡總是有幾分怪異。
她不曉得孟循具體是何時回來的,但依著墨石,將她帶過來的時間推算,想來,也是在昨天。
孟循好像比一月多之前瘦了許多,也曬黑了些。只是他生的白,即便曬黑了些,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迎上祝苡苡的目光,他面上依舊帶著笑。
祝苡苡抿了抿唇,“你不生氣麼?”
出門前明明叮囑了她,叫她不要出府去,可她沒有聽,還是出去了。結果被人擄走,又被外男所救,還在外頭留宿一晚。做出這樣的事來,想必任誰也是不能容忍的。
她不相信孟循會這般大度,不僅當做若無其事,還親手端湯給她喝。
要是碰上這樣的事,祝苡苡想,她是會生氣的,至少,也不該是孟循這樣的反應。
孟循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眉目間多了幾分落寞,“我生氣做什麼,有什麼好生氣的。”
他配與她生氣麼?
他沒有將她保護好,這便是一大錯處。
她在穆延那裡待了一夜,若要去尋根源處的錯,不也是他的錯嗎?
他只是有些不甘心。
但好在直至今日,苡苡都依舊是他的妻子,任憑穆延再做什麼,也無法改變這一點。
他這一生,可以很長,也可以很短。可以短到,將父仇報完,就草草結束,也可以一直陪在她身邊,等到她肯對他回心轉意。
孟循的反應要比她料想的平靜。
她不曉得是孟循太會偽裝,還是他真心就是如此,她從孟循的臉上,確實看不到絲毫怪罪。
祝苡苡不再猶豫,乾脆利落的喝完了那碗湯。
湯裡有淡淡的藥味,但她不討厭,喝完後,身子的疲乏也消去了不少。
見她待自己態度溫和,沒有太過排斥,孟循心底稍稍鬆了口氣。
他本以為,她在見過穆延之後,會再度對他冷臉,拒之千里。
好在不是這樣。
他所料想最壞的情況沒有發生,這便是最好的慰藉。
孟循從她手裡接過小碗,正要轉身離去時,祝苡苡突然叫住了他。
“你別走,”祝苡苡下意識抬手,扯住了他的衣袖,“我,我有些話要與你說。”
孟循訝異地看著那隻附在他衣袖上的手,細膩光潔,一如他記憶中的那般。
這是他們和離以來,她頭一回主動牽著他。
不管是什麼原因,至少在這片刻,他是開心的。
孟循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