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一團的宋嘉榮雙眼無焦距的望著從窗牖照進來,灑落一地的清冷月光。
今夜的月光是清冷的,孤傲的,也和她一樣是不被待見的存在。
“你說,我真的那麼遭人討厭嗎。”所以珩哥哥才會不喜歡她,說她噁心,連他們的過往都要冷酷抹掉。
她只是希望他喜歡她,為什麼他都不允許自己的喜歡存在,還是說自己的喜歡對他而言是一個打擾。
又比如,她的喜歡對他來說是一件噁心的事。
也對,試問天底下的君子,又有誰會被一條毒蛇喜歡上。
越是清楚的明白,她越是想要愚鈍的自欺欺人,不敢直面殘酷的現實。
“娘娘在奴婢的心裡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人,那些不喜歡娘娘的人,都是有眼無珠的蠢貨。”水桃放下白粥,從身後輕輕摟住她。
“娘娘要是難過的話,可以抱著奴婢大哭一場,然後再睡一覺,等睡醒後一切都好了。”
“可我睡不著。”一睡下,當日的情景歷歷在目,也讓她不斷滋生悔恨。
假如她沒有給珩哥哥下藥,珩哥哥是否就不會再往自己的心上插刀,說她的存在令他噁心,更後悔對年幼的她伸出手,她還能見到他,而不是像現在困在一方小小的四方天地裡被他所厭棄。
以前的自己想要見他就能直接去見,現在的自己想要去見,恐怕比登天還難。
迷茫,無助,漂忽的情緒又一次籠罩住她,連呼吸的氣息都瀰漫著悔恨的艱澀。
他不會愛她了。
可她依舊愛著他
yh
,即便她的愛對他來說噁心至極。
六月過後迎來酷暑的七月,每年的七月份上京城都會熱得像個蒸爐,有錢有權的自會尋個清涼之地避暑。
今年帝王避暑的行宮定在去年剛完宮的落霞行宮,隨行的除了心腹大臣還有寵妃,唯獨被打入冷宮的宋嬪徹底活在別人口中的飯後笑談。
雖是笑談,也有人羨慕一個身無外戚的孤女能爬上貴妃之位,更設想如果自己是那宋貴妃,肯定不會像她那麼蠢又惡毒。
浩浩蕩蕩的隊伍中,誰都沒有發現還多了一個身形消瘦的小太監混跡其中,或者有人注意到了,只是並不在意。
穿著不合身藏藍色內袍,戴著一頂三山帽的宋嘉榮走在炎炎烈日下,額間,鬢角不斷冒出熱汗,嘴唇因為缺水發白而乾裂,只有不斷往裡嚥著口水才勉強好受一點。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山路會那麼的難走,陡斜,太陽曬起來會熱得要人命。
“你這個小太監磨磨蹭蹭的走那麼慢做什麼,是不是存心想要偷懶啊。”穿著甲冑的年輕士兵不滿她總是落在最後。
宋嘉榮抬起手抹了一把,熱得視線逐漸模糊的眼睛,不知聽見了還是沒有聽見的隨口應了一聲。
男人見到她抬起的那張臉,臉上由白轉紅,本來的呵斥罵聲忽然堵在了喉間,支支吾吾老半天才說出一句,紅著耳根不敢在看她,“走快點,不要掉隊了。”
嘴裡忍不住嘟噥起來,一個小太監生得那麼好看做什麼。
雖說落霞宮距離上京不遠,僅憑兩條腿走的宋嘉榮等走到行宮時,兩條腿不但僵硬脹疼得不屬於自己,腳底還抹出一片血肉模糊,皆是由水泡生了磨破,破了又生。
她個頭矮小,又總是落在最後面。遠遠看去像是一隻掉隊的迷路羔羊,弱小,無助,可憐,偏生又那麼的惹人心生憐愛。
有認出那張臉的人,則是偏過臉和其他人罵了一聲活該,唯獨見到那張臉時又於心不忍,誰讓她生了那麼張慣會迷惑人心的臉。
整個人溼漉漉得像是從水裡頭撈出來的宋嘉榮被熾熱的日頭給曬得神志不清,四肢發軟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