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的招待員趕緊走到門口把半扇門掩上,找了掃帚掃地上的積水,“糟心天氣,沒個譜,說下就下。”
真是二月的天,說變就變,白天那會還是晴天大太陽,躲在屋裡頭都悶得滿頭大汗,這天才擦黑點就開始下暴雨。
風呼呼呼的颳了進來,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才掩上的半扇門啪的吹開了,狂風像是找到了宣洩口,呼啦啦的全往裡吹,頭頂上的電燈左右搖曳,發出要被扯斷線似的的嘎嘎聲,前臺桌上擺的賬單紙張被吹得嘩啦啦四響,亮堂的地上徐徐的籠罩出一片黑影。
黑影不知是何時出現的,正在一點點的擴大拉長,徐徐靠近,陰風陣陣般籠住了整個門口。
低頭掃水的招待員手裡的動作一停,瞬間打了個激靈,全身汗毛倒豎了起來,沒敢抬頭看門口是啥東西,他僵硬的盯著地上山一樣的黑影嚥了口口水,腦子裡想起了前段時間,有人在招待所嘮嗑吹牛皮,講這招待所幾年前吊死過人,一到陰雨天,沒太陽的陽氣壓著鎮著,招待所就會接二連三發生匪夷所思的怪事,渾身溼漉漉的人會站在門口窗戶上就這麼看著你,看著你……
招待員是個小年輕,雖說是個男同志,長得精精神神,身板也不錯,膽子可不大,慫貨一個。當即只想拔腿就跑,但猶豫了片刻,本著推翻封建迷信,擁護科學的高思想覺悟,捏緊手中的掃帚,屏著呼吸小心翼翼的朝門口看去。
轟隆隆——
天空中猛的炸開一道雷聲,刺眼的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白光映出門口處陰影裡一雙鷹隼般的眼睛,宛如悄無聲息出現要撕咬人的獸類。
嗬!招待員嚇得噔噔噔的連連後退,舉著掃帚,一臉驚恐,聲音已然變調,“你你你你,誰。”
***
李月秋拎著暖瓶去走廊水房打熱水,暖瓶是和招待所租的,李月秋不太習慣用這個公共的東西,總覺得不乾淨,但條件有限,她只能用熱水把暖瓶燙洗了好幾次,打個水都打了好些的時間還沒灌好。
今晚派出所的人出傳送張麗雲去省城醫院做檢查,說是會用最快的速度,但能多長時間得到訊息也沒有準信,也不知道要在招待所呆多長時間,要是時間久,怕是得回去拿些常用的東西和換洗的衣物。
外面雨聲滴滴答答,空氣冷冰冰的,凍人,讓人覺得困的慌。
天氣不好,住在招待所的人寧願窩在狹小的屋裡也不興出來,這會水房裡除了她也沒有其他人打水,空曠曠的,她打好水後,看著窗外的大雨,有些擔心,不知道這雨什麼時候能停,下雨地面溼滑,路不好走,怕是會影響派出所的車去省城的時間,也不曉得能不能按時回來。
“哎哎哎,是叫李月秋的同志嗎?”走廊拐角傳來聲音。
李月秋看了過去,是招待所的招待員,“我是,怎麼了?”
“諾,你們訂的飯菜。”
招待員把手裡的幾個袋子遞了過來,袋子裡散發出的香味讓他不禁嚥了咽口水,這麼大的雨,能有個熱乎飯吃最得勁了,而且聞著也忒香了,真是饞人。
李月秋一怔,看了一眼招待員手裡的袋子,“飯菜?我們沒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