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山水驚呆了,差點一口番薯湯卡喉嚨裡,他剛剛趴在窗戶口看到他哥把月秋攆起來,以為就是做個早飯的事,咋的還掏上糞了。
他哥是昏頭了不成,姑娘家來坐家,他帶人去掏大糞,這是哪門子家漢子會幹的事情,是不想要媳婦了?
人家坐家漢子都是帶姑娘逛逛村子,散散步,熟悉熟悉鄰居親戚,表現出最好的面,感情好一點的會避開人,拖小手說悄悄話。
他哥這個憨蛋子腦袋是被門夾了。
陳山水那臉色變了又變,愣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而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的陳立根擰著眉忽的開口,“走了。”
然後陳立根眼睜睜的看著他哥帶著還沒過門的姑娘去掏大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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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多快五點,這比陳立根預計的時間晚了一些,要知道他可是和李月秋說了四點要出門幹活挑糞的,曉得人會磨時間,他特意提前了一個小時去喊人。
但這會還是晚了。天沒亮,村子的路上這會一個人也沒有,一眼看去整個桃源村都是黝黑的一片,耳邊靜悄悄的只能聽到腳踩在地上的聲音,偶爾倒是能聽到幾聲狗叫的聲響和零星的雞打鳴聲音。
天沒有一絲的光亮,黑布隆冬的,刮過的涼風呼呼的吹過路邊的野草,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白日裡翠綠的野草這會遠遠看去也辯不清顏色,黑乎乎的一團透著陰森的感覺,這感覺彷彿路上除了陳立根和她兩個人還有其他的人一般。
李月秋跟在陳立根的後面,有些害怕,她小跑著,氣都喘不勻去追前面的人,“陳立根,你,你慢點,我害怕。”
走在前面拿著扁擔和兩隻空桶的陳立根幾乎是瞬間就停下了腳步,寬闊的肩膀一轉,也不會說好話哄哄人,只是挪開身子讓人走在他的前面。
在路上兜兜轉轉,李月秋走在前面但是她不認路,天又黑也沒個手電筒,笨手笨腳的,要不是陳立根託著,好幾次差點踩溝裡去。
花了將近二十多分鐘的時間,兩人終於在一處四四方方的院子外停下了,不同於黑夜的寂靜,站在門口能清晰的聽到院子裡人聲鼎沸的吆喝和幹活的聲響,裡面的火光也隱隱透過門縫洩了出來。
李月秋有些茫然,她不曉得這是什麼地方。
陳立根把手裡的扁擔和桶放在院門口,然後推開院門進去,院門推開的一瞬,像是開啟了另外一個與黑夜完全不同的世界。
院子裡飄散著陣陣濃烈的腥臭味,小小的地方卻擠著七八個漢子幹得熱火朝天的,地上隨意的砌著一個土灶,燒著一堆火,三三兩兩的人吆喝著抬起地上已經殺好的豬,刮毛的刮毛,燒水的燒水的,有幾個則才從豬圈裡用豬蹄扣把嚎叫的活豬捆上,拿著殺豬刀乾淨利落的一刀捅進嚎叫的豬脖子上,一刀斃命,鮮紅的豬血噴湧橫流,匯聚成一條潺潺的血線,用盆子接住,統一的放到院子門口的位置。
凝結成凍塊的豬血擺了一盆又一盆,像是拼接在一起的血花瓣,乍一眼看去有些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