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傯面前擺了十幾粒豌豆,一遍又一遍地解釋,卻怎麼都不能讓孔傯理解為什麼一加一等於二,因此二加二等於四。正當他說得口乾舌燥時,康以馨看不下去了,走過來不滿地埋怨他“別教了,寶寶都快哭了”,孔傯則捏起了一個豌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了嘴裡。
還有第一次帶孔傯去小學面試時的緊張;從重要會議上偷溜出來,接了康以馨,盛裝出席孔傯的初中畢業典禮時的自豪;看見自己精挑細選的書被孔傯堆在書櫥裡時的失望。
客廳鐘擺敲了十二下,孔深豐起身走了幾步,推開客廳的玻璃移門,走到陽臺上,讓初冬的風將他吹清醒一些。
現在還不是告訴康以馨的時候。
他晃晃腦袋,在冷空氣中呆了一會兒,回房開啟筆記本,粗略畫了一張導圖。
導圖分兩條線,短線是設法弄到寧亦惟的dna樣本,做一次新的親子鑑定,長線則從康以馨生產時的醫院查起,知曉弄錯孩子的前因後果。
孔深豐開始思考,人便冷靜了下來,將導圖看了一遍,捋順了思路,在孔傯的出生日期旁寫了一個正負3,合上了本子,去洗漱了。
第二天一早,孔深豐再次聯絡了先前替他查寧亦惟戶籍資訊的朋友,請對方替自己尋找多年前醫院的記錄存檔。
十幾年前,梁起潮的集團的醫院還只是個紙上的方案,d市醫療條件沒有如今這麼好,康以馨孕期一直在d市婦保醫院安胎,便也準備在那裡生產。
她事先預定了單人病房,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預產期前十天,她突然破水,只好提早去了醫院。醫院病房緊缺,單人間還未空出來,她破了水,又沒有宮縮,順產意願強烈,因此在一個三人病房中住了兩天,才轉到單人病房。
孔深豐需要的,是特定幾日的醫院新生兒出生記錄,以及新生兒父母的各項登記資訊。
他本以為找這些東西需要很久,不料朋友出乎他意料的神通廣大,當天下午就將他需要的資料都打包發了過來。孔深豐做完了事,回到辦公室開啟檔案,根據昨晚設想好的線索,一條一條篩選過去。
根據婦保醫院的新生兒記錄,在康以馨生產前後三天,共有八十多個男孩出生。
如果當時孩子被調換了,那麼體型差距必定不會過大,孔深豐將男孩的出生體重範圍縮小到他太太誕下的胎兒出生體重的正負五百克之間,只剩下十個男孩,再以康以馨的生產日為橫軸零點,孔傯的出生時間為縱軸零點,其他新生兒產婦的病房為豎軸原點,建立了一個座標系,將每一個胎兒的引數在座標系中定位,孔深豐找到了與康以馨生產下的孩子最為相似的那個嬰兒,和他的家庭。
說家庭也不盡然,那名嬰兒的母親是單身一人前來醫院的。她在康以馨生產的前一天生產,與康以馨在同一個病房裡一起待過兩天。而康以馨生產完後的第二天中午,她出院了。
孔深豐整理了思路,先將那名嬰兒母親的名字發給了朋友,請朋友幫忙查詢她現在的情況,接著,孔深豐沉思了片刻,做足了思想準備,給康以馨打了個電話。
康以馨接了電話,孔深豐先告訴她,這周準備再回國一趟,陪她過結婚紀念日,趁康以馨高興,又繞到了他想聊的話題上,他問康以馨:“老婆,你還記不記得你生孔傯那時候的事?”
“記得啊,”康以馨隨意道,“躺了九個月,還痛了那麼久。”
“那你記得破水之後剛入院,跟你一個病房的產婦嗎?”
“你問這個幹什麼?”康以馨狐疑道。
孔深豐頓了頓,沒騙康以馨,但也沒說具體的:“我要查事,等確認了會告訴你。”
康以馨和孔深豐這點默契還是有的,便不再追問,想了想,道:“我只記得一個沒有家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