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地鐵,譚紅塵還緊緊抓著藍晨雨的手。他們的關係在簡單的對話裡確定了。她沒問他,王樂樂怎麼辦,他也不打算做這方面的解釋。
興許他們已經心意相通,達成一個沉默共識——他們的關係本就建立在複雜的錯綜複雜的感情線之上。試圖捋順這其中的感情糾葛,至少對現在的他們而言,是個忌諱,足以使才確定關係的他們再度形同陌路。
他們回到大學城時,已是正午時分。冬日的晴天同樣明亮,天光把雲層與大地都映得閃閃發光。路旁碩大的行道樹下,往返穿梭的車輛與行人河流中,他們靜默對視著。
他們都在避擴音及敏感話題,避免此事的最好辦法就是保持沉默。他們回來的車程裡,心照不宣,保持沉默。
到了現在,他們都已無法沉默——無論怎樣乖張古怪之人,在面對戀愛之時,都無法保持絕對的沉默。
他們自然不能安靜分道。但這會,他們也實在不知該說什麼。
某一刻,譚紅塵抬眼道:“晨雨,其實我第一次見你時,就被你迷住了。我猶記,那時你穿的一件紫色紗衣。”
藍晨雨道低眉看了一下搭在肩上的紗衣,莞爾道:“你說這件紫紗衣啊。我很喜歡,無論寒暑,幾乎都會穿它出門。”
譚紅塵點點頭,又說:“你染的金色頭髮也非常好看。”
藍晨雨保持甜美的笑容,點頭道:“我當時染髮,想的是金色能給人一種朝氣蓬勃的活力感。”
譚紅塵再次點頭。能說的廢話,他都說了,這會再也找不到其他話題了。
兩人都安靜了片刻,藍晨雨凝著眉道:“我們以後在這大學城還方便見面嗎?”
這個問題存在更深層次的意義。她大概是想問“我們能在王樂樂的眼皮下你儂我儂嗎”。
譚紅塵道:“可能不太方便。”
藍晨雨愁眉微蹙,小聲道:“也是,我收了周芊那麼多錢,的確不能明目張膽地毀約。”——她此刻還不知道譚紅塵和周芊的關係,不然她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譚紅塵不說話。
藍晨雨又問:“那我們在什麼情況下才能見面?”
譚紅塵沉吟著說:“能見面的時候,我會給你打電話。”
藍晨雨露出一個非常勉強的笑,點頭:“那好,我等你的電話。”
譚紅塵疑惑道:“你不生氣?”
藍晨雨問:“我為什麼要生氣?”
譚紅塵道:“雖然我們都沒有明說,但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藍晨雨道:“凡是都有先來後到,我比王樂樂遲了一步,這沒什麼好鬱結的。況且……”
譚紅塵瞧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皺眉問:“況且什麼?”
藍晨雨自通道:“況且王樂樂遲早會離開你,我有的是耐心等。”
這類似的話,她在國色天鄉的雅夢酒樓的一樓餐廳裡說過一次。當時譚紅塵並不上心,覺得這是無的放矢,無稽之談。可現在,他有些相信她的話了。
他一個男人同時和三個女人建立交往關係,在這個時代,這種事情本就不可能長久維持下去。所以藍晨雨說的沒錯,他遲早會和她們其中兩個女人劃清關係,甚至有可能三個人都離他而去。
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情。譚紅塵不想去想那麼多。他只知道,他現在非常享受——世上任何一個男人能同時擁有三個絕色美女,都難免驕傲。
他不想再被那些無所謂的人性底線困擾,所謂無藥可醫的痛,他早已嘗夠。他覺得,做史懷瑜那樣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人,於是他真的就做那樣的人了。
可他沒有想過,這所謂的幸福,分明是建立在莫大的痛苦之上。史懷瑜的快活莫非不是欺騙姚念君和禹盼盼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