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他感覺得出。
“但願。”她輕聲說。背離家門的事情,先生予以她理解、支援,但是,她與他的婚事……先生能贊同麼?
她記得先生說過,不論怎樣的人,若是與飛卿一起過日子,都一定是雞飛狗跳的情形。也記得先生說,他是當世最出彩的人才之一,但絕對不是任何女子的良人。
就像先生給她的評價:太過冷靜,而且,對己對人,也太過決絕、歹毒。
“反反覆覆地想,我都想不出,要怎樣的男子,才能真正把你視為瑰寶,捧在手心裡寵著、護著。”先生當初如是說。
是啊,她的決絕、歹毒,尋常男子都做不到,面對那樣的一個她,怎麼可能接受,不是打怵,便是蔑視。
想到這些,蔣徽不自主地後退一步,隨即,一手伸出去,輕輕地握住他背在身後的手的兩根手指。她需要一些支撐,才有繼續等待的勇氣。
董飛卿站到她身側,挨著她,握住她的手。
她是這樣的,面對放在心裡的至親至近的人,便難以控制自己,要麼像是見到程叔父一般的幾欲落淚,要麼就像是此刻的緊張兮兮、患得患失。
多餘。他腹誹著。雖然她不是多招人喜歡的性子,但不論怎樣的人,只要曾打心底地青睞,便再不能放下她。長輩尤其如此。這是他篤定的。
葉先生若是不肯見她,也是因為他娶了她,怪他。他在長輩心裡是什麼樣子,還是大致有數的。
——他都做好在門外罰跪的準備了,哪兒就缺她瞎緊張了?
等待,或者說煎熬了一陣子,兩個人同時唇角上揚。
他們聽到了葉先生的腳步聲。
蔣徽掙脫了他的手,向前走了幾步。
片刻後,葉先生出現在她視線之中。五旬左右的女子,身著一襲道袍,身量纖纖,面容清瘦,笑容柔婉。
蔣徽與董飛卿相繼跪倒在先生面前。
“先生……”蔣徽抬眼望著恩師,語聲哽在喉嚨。
董飛卿適時地把話接過去:“先生,我們來給您請安。”
葉先生雙手伸出,一左一右,扶兩個孩子起身,隨即攜了蔣徽的手,“你這孩子,回京已不是一日兩日,竟到今時才來見我。”
“……我想您,又怕給您惹出麻煩。”蔣徽老老實實地說。
真的是這樣,回到京城,她不想麻煩如親人一般的長輩、兄弟姐妹,希望很多事都能順其自然地發生、解決。
正如回京之初,丁楊膽敢到董飛卿面前大放厥詞,不過是認定了以往曾青睞他們的長輩、異姓手足與他們斷了來往——不需要讓外人推翻這認知,但是,他們也不需要不順著如程叔父一般的長輩予以的相助有所行動。
葉先生會心一笑,“傻孩子,全無必要。”繼而轉頭望向董飛卿,抬手拍拍他的肩,“真有個長大成人的模樣了。”
董飛卿的笑意飛揚到眼角眉梢,“我知道,您這是故意捧著我說話,讓我以後有個當家做主的人的做派。”
葉先生莞爾一笑,“知道就好。你要是敢委屈我的解語,我可不會饒你,定會想盡法子整治你。”
董飛卿的手抬起,蹭了蹭下巴頦兒,笑笑的,“不敢,真不敢。”
葉先生又問蔣徽,“這混小子有沒有委屈你?”
董飛卿訝然地揚了揚眉。他委屈她?先生真是瞧得起他。
蔣徽笑盈盈地道:“沒有。您放心吧。”
“那就好。”葉先生很是寬慰地笑了。
蔣徽懸起的心也終於落地。很明顯,恩師沒有責怪,更沒有不贊成他們成親的意思。雖然說,生米早已經煮成熟飯,但這一點,對她仍是很重要的。
隨後,三個人在葉先生的小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