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層。
蕭燕綏壓根沒問蕭嵩都已經致仕回鄉養老了,怎麼還能隨手就拿出大唐疆域圖、尤其還是當地的詳細地形圖來這種問題,等到蕭嵩幫她把圖紙找出來之後,蕭燕綏也就直接在蕭嵩的書房裡坐下,埋首伏案,拿著尺子等比例的畫了一張簡易的地形圖出來——畢竟,她只是需要了解山勢的走勢、河水的流向,然後在此基礎上琢磨水車的相關資料,對於太過敏感的軍事佈防問題,至少目前,並不想要深究……
蕭嵩彷彿不知道自己給自家孫女拿出來的東西,有多麼的驚人一般,竟然就真的這麼任由蕭燕綏記錄資料,等她飛快的畫出了一個十分粗略的仿製品後,又從容不迫的將那地圖慢條斯理的收了起來。
蕭燕綏還在紙面上勾勾畫畫,蕭嵩站在她旁邊好奇的觀察了一會兒,雖然看不太懂,不過,圖紙上的圖樣倒是隱約有了基本輪廓,和實際上的水車比對了一下之後,蕭嵩忍不住開口道:“六娘,你之前要找墨家機關術的書籍,我記得,那些書裡面,也大多是這種圖樣?”
蕭燕綏點了點頭,“嗯。”
——雖然每個年代的具體標準都會發生變化,不過說實話,圖紙的精髓和核心內容,完全可以說,數千年來其實是完整繼承下來的。
說白了,蕭燕綏有時候經常看不懂唐朝這會兒比較考究的書裡的文言文,可是,她連蒙帶猜的卻能看得懂很多古代的圖紙。同樣的,若是換成漢語言文學專業的學生來,他看這些圖紙肯定費勁,但是,對於文言文,肯定多多少少會有一些自己的見解,畢竟,這裡面有一種文化的繼承性和連貫性。
“原來如此。”蕭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蕭燕綏拿著剛剛炮製的地圖,和蕭嵩打了個招呼,正要回自己的院子繼續鼓搗,然而,蕭嵩卻突然開口叫住了她。
蕭燕綏轉過頭來,不解道:“阿翁?”
“王忠嗣給我寫了一封信,信中提到,之前給王思禮的一摞圖紙中,有個‘火炕’的東西。”蕭嵩慢慢悠悠的說道。
“哦,那個呀,是我給的。”蕭燕綏隨口回答道:“火炕這種東西,其實和地暖的原理差不太多,但是沒地暖舒服,不過,西北一帶的冬季,尋常百姓人家,應該很有必要了。”
畢竟地暖是地面熱乎,然後屋子暖和,但是人依然還是睡在床上的。
至於土炕、或者說是火炕,說白了,在不燒火的時候,其實就等於是睡在了地面上。冬天暖和了自然是好事,可是到了夏季的時候,尤其要注意每天燒一把火去去潮氣,不然的話,人睡在上面反而容易生病……
蕭嵩點了點頭,當初重建他現在住的這個院子的時候,蕭燕綏就提到過這些話,只不過,蕭嵩之前並不曾想到,自家孫女沒琢磨著在江南一帶推廣“火炕”這種設計,而是直接把圖紙給了王思禮。
“能夠用得上的東西,自然會很快流通開來的。”蕭燕綏倒是不著急,尤其火炕這種東西,本身的建造難度其實很低,尋常百姓自己會蓋房子的,看看怎麼搭的,自然就能學會了,有些東西,本來就是潛移默化間就會遍地開花了。
蕭嵩這才道:“如此,既然你心裡有數,阿翁也就放心了。”
蕭燕綏笑了笑,她雖然行事肆意,不過,一般都是窩在家裡折騰,倒是不怎麼在外面去刷存在感,對於她的作風,蕭嵩也是心裡明白,不然的話,也不會當真就這麼任由她去胡鬧了。
“還有一事,倒是和這個關係不大了。”蕭嵩又道:“王忠嗣在信中說,他推掉了河東節度使之職後,本以為會是他麾下一員大將哥舒翰繼任,沒想到的是,聖人竟然將河東節度使一職也給了安祿山,使其成為了新的三鎮節度使……”
聽到這個名字,蕭燕綏陡然一驚,“安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