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瞪小眼地對視片刻,還是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我不想保護,賣身契寫完放你面前了,就說要不要吧。”
何弈似乎跟著笑了一下,眼底輕鬆的笑意一晃而過,又恢復了平靜:“我養不起……”
他總覺得何弈的話沒有說完,但他這個班長當的日理萬機,脾氣也好,這時候自習下課,又有人來請教問題——於是遲揚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家小男朋友話說到一半,被前排小姑娘禮貌地請走了
哦,行吧,他的人身歸屬比起數學題來一文不值。
他默默地目送何弈走到講臺旁,被兩三個小姑娘圍著低下身來,在紙上寫寫畫畫——何弈給別人講題的樣子他見過,彷彿有用不完的耐心,語氣溫和條理清晰,比對他都溫柔。
也不知道算不算他的榮幸,從撞見抽菸那一次起,何弈似乎只有在他身邊的時候,才會略微卸下禮貌教養,表現出那種冷淡的痞氣和調侃欲,並不惹人討厭,反倒是針鋒相對的意味偶爾晃過,很能恰到好處地挑起他的某些衝動。
進犯,服從,不忍褻瀆。
他有時候覺得何弈的本性就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溫和純粹,骨子裡藏著他難以企及的認真,可有時候似乎又不僅如此,至少他不相信在那樣一個噩夢般的家庭中安然長大的孩子,會形成多麼純善無害的性格。
有點兒像好脾氣的妖怪,明明該擅長蠱惑人心,學的卻全是溫文爾雅那一套,與世間凡人和平相處——可那又怎麼樣呢,他還是對妖怪趨之若鶩。
“怎麼了,”幾分鐘後何弈回來了,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你也有題目要問嗎?”
“沒有,”遲揚趴在桌上,伸長了胳膊去撈他的衣襬,把他拉到近前,假意委屈地跟他抱怨,“怎麼去了那麼久,是有多少道題等著你講……”
聲音不響,迫使何弈略微彎腰才能聽清:“什麼?”
下一秒平衡驟失,肩膀被人陡然攬下,他來不及反應,慌亂間撐了一把課桌,猝不及防摔進了對方懷裡——始作俑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無理取鬧似的:“陪陪我。”
何弈的省心之處就在這裡,被這麼逗弄也不會生氣,撐著他的大腿站起身來,低頭同他對視,似乎覺得很有趣,眼角捎著些許笑意:“這算是吃醋了嗎……”
“嗯,”遲揚承認得大大方方,撐著下巴抬頭看他,另一隻手伸過來貼著他小臂,掌心有些燙,“什麼題,也教教我吧。”
“好啊,”何弈知道他在沒事找事,也不拆穿——他是不介意教,遲揚學不學是另一碼事,“晚上回去教你。”
上課鈴還沒響,被漫長自習壓抑了一個半小時的同學們也大多出去了,教室裡只剩下寥寥幾人,兩個人在角落裡一站一坐拉拉扯扯,未免有些奇怪。何弈低聲咳了一下,晃了晃手臂示意他鬆手。
遲揚沒察覺似的:“只教題啊?”
“嗯,還有什麼,”何弈也不掙,順勢坐下來,隨他這麼貼著,輕聲反問——教科書級別的舉一反三,“上次你說吃醋了要補償我……現在該怎麼補償你,嗯?”
學得挺快。
遲揚一點都不懷疑自家男朋友的學習能力,何弈的手機瀏覽器裡現在大概全是些“談戀愛應該注意什麼”一類的問題,儘管他很不想放任何弈被那些毒攻略帶跑,但對方領會精神的能力確實強,偶爾進步到了點子上還能給他些驚喜,幾次下來也就隨他去了。
就像現在,以前連吃醋是什麼都無法理解的人,這次已經能察覺他的情緒,甚至反過來安撫他了。
儘管這種安撫略帶調侃,倒像是看穿了他無理取鬧之後的敷衍——敷衍也戲做全套,真慣著他似的,也不知道是天生好脾氣還是對他格外縱容。
遲揚也不是真的吃味,存心逗他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