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天大的猶豫抉擇——還能不心軟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何弈有哪裡變了——又進步了,越來越知道怎麼對付他了。
真是教什麼學什麼,舉一反三,青出於藍。
也沒什麼不好的。他默默想著,不能打擾自家好學生寫作業,只好退而求其次,隨手撈過一本何弈的筆記,還要明知故問地拿氣聲一句,給看嗎。
第一節晚自習的最後幾分鐘,安靜也稱不上安靜,教室裡只剩下十幾個住校生,空位間隱隱漂浮著沉悶的躁動。以往這時候何弈會坐到講臺上去管理秩序,然而原本就是走個形式的職責,前兩天被某位撒嬌不讓走的同桌一纏,他就索性不上去了。
不僅不去,還帶頭竊竊私語。
“要看什麼,”何弈掃了一眼,遲疑道,“物理的,你可能……”
看不懂。
“怎麼,不讓看?”遲揚似乎達到了目的,衝他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悄悄話似的用氣聲說,“回去親一口就還給你。”
“……你看吧,沒關係。”
“哦,”遲揚隨手翻開一頁,又明知故問,“那能寫點兒東西嗎?”
何弈對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極有耐心:“寫吧。”
遲揚能寫什麼他拿自動鉛都能猜到,大概又是些沒頭沒尾的土味情話——這人上課的時候偶爾會塞給他一張,內容直白得過了頭,有些可笑。
起先他以為遲揚真想對他說這些,還出於禮貌忍住了沒笑出來,剋制地回句謝謝,並表示不必如此,太奇怪了。
直到有一天始作俑者誠懇地看著他:“你為什麼一點反應也沒有,錯誤示範,不覺得很好笑嗎。”
確實挺好笑的——於是他發現,這個人有時候做出些沒頭沒尾的無聊事來,似乎就是為了逗他笑。
作者有話說:
第28章 純善
幾分鐘後他的筆記被遲揚推了回來,最後一頁攤開著,空白紙面上多了幾個字,筆跡稱不上端正,寫得勉強還算認真,屬於閱卷老師看了容易心生不滿但也無從罵起的型別。
始作俑者戳他兩下,試圖吸引他的注意——於是何弈轉頭看了一眼,視線落在那一行字跡上,沉默片刻,又收了回來。
這次不是土味情話,遲揚問他,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似乎確實是。於是他點點頭,在那一行字底下補了幾個數字。
十二月的倒數第三天,看起來就冷而沉寂的這麼個日子。
遲揚撐著腦袋,看著他略微偏過身子朝向自己,低著頭,認認真真地垂眸寫字,握筆的手修長白淨,總讓人平白生出些觸碰佔有的衝動。
寫完了還貼心地把筆記推回他面前。於是遲揚就著那個懶洋洋的姿勢,又寫下一句:“想要什麼禮物”。
——答案不用想也知道,都可以,不用麻煩,諸如此類的回答。按照何弈的性格,大概是從小就被教育“別人的東西不能隨便接受,即使收下也要加倍報償”的型別,生日當天說得最多的話除了謝謝,可能就是推脫婉拒了。
不過禮物這種東西,只要他想,大大小小一日三餐吃飯似的塞,總有一天何弈會習慣的,也不能急在這一時。
於是他思索片刻,還是劃掉了這一句,換成了不那麼正經的調侃——土味情話——沒什麼能拿出手的,把我送給你行嗎。
俗套是俗套,對付何弈這種會有奇效也說不定。
然而事實證明他還是想多了——何弈看完這句話的時候下課鈴聲正好響了,於是他在陡然蔓延的喧鬧中看到對方摘下眼鏡,平靜地抬頭看向他,用一種委婉而剋制、近於關愛文盲的語氣輕聲回答道,還是要注意保護人身權利。
“……”遲揚跟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