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悽悽慘慘地去了前院書房。
前院離郭滿的院子有些遠,但雙喜知道一條小路,走起來也快。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就到了。稍稍整理了儀容,主僕三人就這麼站牙門外。郭滿負責靠著喘氣,兩丫鬟則負責扶著她望著那月牙門。
眼巴巴的,也不進去,別提多可憐。
外院守門的下人瞧見了於心不忍,連忙跟裡頭通報。不一會兒,便從裡頭匆匆忙忙出來個衣著十分體面的中年人。他衝郭滿作了個揖,迎三人進去。
雙喜雙葉兩個一見來人,跟瞧見血親似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郭滿斜眼瞄見,嚇一跳。這變臉的功夫,人才,都是人才。
來人是郭昌明身邊貼身小廝阿泰,年紀也不小。看見郭滿這模樣,驚得臉色刷地就變了。他們往日也聽說過六姑娘被太太苛待,但想著到底大爺的原配嫡出,再苛待又能如何?哪裡想到這都不成人形了!
“六姑娘!六姑娘這是怎麼了?”
阿泰不敢碰郭滿,亦步亦趨地跟在雙喜雙葉身邊。打量著郭滿面色刷白,忍不住責問兩丫頭:“你這兩個丫頭怎麼伺候的!六姑娘都這幅模樣了,不好好照看,扶出來見風怎麼行!”
雙喜也沒犟嘴,抬起眼,眼淚撲簌簌的流下。
郭滿適時費力地睜開眼,有氣無力地說:“不怪她們,是我硬要來的。”
她嘗試擠點兒眼淚出來,奈何掙扎了也哭不出來。不過託瘦弱的福,骨頭一把的身板兒不用矯飾,就已足夠可憐。再加那副努力的模樣,不知她心中所思的阿泰,只覺得格外心酸。
“我是來求父親做主的。”哭不出來,郭滿哼哼,“求父親,給我做主……”
雙喜機靈鬼,立即接了茬兒:“阿泰叔,六姑娘是實在沒法子想了。你也知道,我們姑娘素來與世無爭,府上不管誰,上上下下都客客氣氣地對著。”
她揩了一把眼淚,“可我們姑娘與人為善,旁人就當我們姑娘是泥人捏的。一個個的,都騎到了我們姑娘脖子上!簡直欺人太甚!”
其實不用雙喜哭訴阿泰心裡也知道,這沒人疼的六姑娘就是個麵糰兒娃娃。能逼得六姑娘親自跑來前院,定然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不過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主子的事兒他們做下人的,實在不好指摘。
只加快了腳步,說一句:“快些走吧,大爺在呢。”
繞過了拱橋,一條青石板路蜿蜒地延伸到書房門口。郭昌明正在廊下逗鳥,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捏著根細長的棒子悠然地點那八哥金黃的喙兒。八哥上躥下跳的,嘰嘰喳喳叫喚著,惹得他呵呵笑。
兩父女這各自的模樣,彷彿一個身處雲端一個陷入泥地裡,阿泰莫名有些尷尬。
低聲安撫了郭滿幾句,小跑著上了臺階。在郭昌明的耳邊耳語了幾句,郭昌明皺著眉瞧過來,便看到了臺階下的郭滿。
當即,大吃一驚。
說來往日他見到自己這六女兒,瘦弱是瘦弱,卻也沒到這幅令人心寒的地步。今日乍一看,差點都握不住逗鳥棒。
“這,這是小六?!”
郭昌明將細棒丟給阿泰,冷著臉疾步走下來,仔細一瞧,確實是。
其實他哪裡知道,往日小郭滿見他都是逢年過節。大過節的,小姑娘就是再不懂事,也不可能頂著一張要入土的臉去。不過郭滿可不在乎這些,她再兩個多月就換地盤了:“父親,爹……求您,求您給女兒做主……”
郭昌明莫名心頭一簇火蹭一下冒上來,彎下腰,推了雙喜雙葉的手就將郭滿打橫抱起來。
一把骨頭,輕飄飄的還沒金氏養的那番邦犬重。
郭滿一臉柔弱,“爹……”
素來甩手掌櫃的郭昌明猝不及防,鼻子一酸:“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