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將穿越到這世界的好運氣用光,這一次出事出乎意料地嚴重。張嬤嬤被夏玲鐺推得那一下,一頭磕在了桌角竟然就這麼一命去了。夏玲鐺自己摔在馬車下面凍了半天, 發了高熱, 高燒兩日不退。
少傅在知曉事情經過後,愣是什麼有用的線索都沒查到。或許是事發突然, 又或許是這群人動手沒有完整計劃,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一時間很難確定夏淳被什麼人帶去了哪裡。
少傅這邊差點沒將抓到的人抽筋拔骨, 可無論他如何拷打, 只問到了零碎的東西。
倒不是這背後動手的人有多高明,而是這裡頭摻和的人太多。除了方家老太太因孫子動手意圖明顯些,周家這邊, 看著柔弱單純的楊秀娥竟然也摻了一手。其他幾個有蛛絲馬跡的,跟夏玲鐺面上一團和氣,看似毫無衝突。
幾方人的手腳摻合在一起,你動一手她摻一腳,反倒理不清最後到底是誰得了手。
少傅沒心思管這群人為何齊齊對夏玲鐺動手。但既然夏淳是為了護住姐姐才出的事兒,他看在夏淳的份上,也只能耐著性子極力救治夏玲鐺。此時他的心像被一隻手緊緊地攥著,悶生生地疼,彷彿用力吸一口氣都能被捏出血來。
“夏家的大姑娘醒了麼?”少傅已經兩日沒歇息了,眼底青黑,臉色煞白。本就冰雪一般的人此時彷彿一個眼神都能凍得人冰寒刺骨。
張嬤嬤臉色冷肅,心情略沉重:“尚未,還糊里糊塗說著糊話。”
夏淳和少傅身邊各有一個張嬤嬤,只是夏淳身邊的張嬤嬤到底年紀大了。這次事發突然,她磕了一下把命給磕沒了。唯一的目擊者喪生,叫馬車裡到底發生了何事更模糊起來。如今這件事的始末,除了當事人夏玲鐺知曉內情,旁人當真是一無所知。
周卿玉心中膈應夏玲鐺,但為了早日追到夏淳,他還是將夏玲鐺帶回了周家。
“今日天黑之前,務必把人弄醒!”周卿玉捏著眉心,胸中的暴戾止不住地上湧,叫他眉眼之中的寒光森然而駭人,“夏家那邊呢?問出什麼東西沒有?”
夏老漢就是個棒槌!
膽小如鼠還丁點兒用都沒有。本就是他被人引誘賭博惹上了麻煩,事到臨頭,反倒是一嚇唬就暈,一個冷眼就哆嗦。見著凌風凌雲如何審問賭坊那群人,還沒問他什麼呢,他居然膝蓋軟得撲通一下跪下來求饒,當場就尿了褲子。
…當真不像一家人,也不知這沒骨頭的孬種如何生出了夏主子那樣的女兒!這疑問不止凌風凌雲有,所有見過夏家人的周家下人都奇怪,直覺夏淳跟這家人就不是一個窩裡出來的。
事實上,若非看在夏家生養了夏淳一場,少傅能將這一家子捏死!!
“尚未,夏老漢連人的臉都辨認不清,”凌雲也是頭一次見到這麼糊塗的人,竟然叫他無從下手,“認得出來的臉的,都在地牢裡了。”
少傅手裡的被子咔嚓一聲碎裂,瓷片割傷了手,血水一滴一滴滴下來。
他素來喜怒不形於色,卻實實在在被夏家這群蠢人氣得夠嗆。一個沒分沒寸的姐姐,一個愚不可及的父親,再一個話都說不清的母親,這一家子都是什麼東西!少傅霍地一下站起身,來回踱步兩圈,驟然一腳踹碎了書桌。
凌雲凌風死死壓著腦袋,心口一陣陣猛跳,鴉雀無聲。
正當周卿玉發怒,另一邊親自照看夏玲鐺的張嬤嬤慌慌張張跑進來,說是夏玲鐺醒了。少傅顧不得其他,一甩袖子便大步隨她過去。
夏玲鐺在充斥著清雅薰香的屋子裡醒過來,身下的高床軟枕,眼前精美的紗帳都叫她有些不敢出聲。喉嚨裡撕裂的疼痛提醒她這是真的,她試探地發出了一點輕微的聲響,然後就立即有衣著體面舉止優雅的婢女輕手輕腳扶起她,餵了她喝清香甘甜的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