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指頭數得出來的幾個百萬戶都是南邊的。你腦子好,將來說不定還是個全國首富。”
沒人比朱清和更清楚南邊是什麼樣子,遍地黃金?也不過是騙騙沒見識的村裡人。真到了外面,大多時間只能待在黃沙漫天的工地,重複幹賣力氣的活計,天天累的和條狗一樣,就算有發財的機會,也沒力氣出去抓住。
再過十幾年家鄉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不比南邊差,朱清和這輩子不管費盡多少心思也要抓住那個機會一躍翻身,就是天王老子來也別想讓他打消念頭。
王老師皺眉看著朱玉良:“村長,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好好考慮,孩子年紀小,真送出去這輩子就毀了。咱們村裡的孩子和城裡的不差什麼,只要多用心,一樣有出息。”
朱清和冰冷的心猶如被一陣暖流包裹,眼眶發酸,握緊拳頭說:“我聽王老師的,哪兒也不去,我要上學。”
朱玉田抄起手邊的藤條就往他身上招呼:“由不得你,我讓你不聽話。”
朱清和狼狽地躲,被打中幾下疼得他齜牙咧嘴,本來身上就有傷,要是再打下去,估計他連動都動不了,瞅準空隙兩手緊抓住落下來的藤條,死不鬆手,一時父子兩僵持不下。
朱玉良和王老師在一邊又勸又拉,也沒把兩人拉開,更顯劍拔弩張。
“大伯說南方遍地金子,人家本地人都撿不過來,還輪得到外人?我不想一輩子搬磚提泥包,也不想早出晚歸對著黃土地,我要去縣城,省城見大世面。爹,你攔不住我。”
朱玉良聽他說的頭頭是道,眉頭緊攢,沉聲道:“你倒是心大,也不看看把你爹氣成啥樣了,他把你拉扯大多不容易,你好歹為你爹媽想想,不能只顧你自己。子欲養親不待,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朱玉田沒想到向來聽話的老大居然敢當著外人的面頂撞自己,雙眼猩紅,怒不可遏:“還反了他了,這麼個忤逆子,我老了哪能指望的上。大哥別說了,他給豬油蒙了心,讓他滾出這個家,他就是把書唸到外國去,有了出息,我朱玉田也不會死皮賴臉去沾光,現在也別想找我要錢,我沒這個兒子。”
朱清和往院外看了一眼,冷笑地看著下意識地將手裡的東西往身後藏的朱清亮。
朱媽瞧見不對勁,匆匆走過來,將兩父子扯開:“你們這是幹啥?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清和,你腦子被驢踢了?快和你爹賠不是。你弟身體不好,嘴裡沒味,媽就帶他去鋪子裡買了點開胃的山楂片,虧你還是當大哥的,心眼怎麼那麼小?清亮,快分你哥點。”
朱媽說完又來拉自家男人,低聲訓:“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當著王老師的面,也不嫌丟人。”
朱玉田的心火燒得正旺,指著朱清和的鼻子罵:“你要想待在這個家,就給我乖乖去南邊,不然現在就滾出去,養頭豬都比養你這個白眼狼強。”
朱清和本就沒指望這些所謂的家人,這時依舊覺得一陣心寒,他早該知道,一提錢,他們就是敵人。村裡小學免費上,初中一個學期得交三塊錢學費和書本費,與農家人來說確實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但大伯是村長,明裡暗裡照顧,家裡一年也有不少錢,活過一世才看明白爹不過不想給他花這個錢,心都偏著清亮,因為清亮會是家裡最有出息的,連大伯都深信不疑,平時也慣著清亮。
這裡沒有一個親人是他能倚仗的,他想也沒想,說道:“我不會去南方,聽爹的,我離開這個家。”
朱媽抓過朱清和劈頭蓋臉的一頓打:“你撒什麼瘋?你怎麼就這麼不識好人心?做大人的還能害你?你信外人都不信我們?我怎麼就生下你這麼個東西?我非得把你給打醒。”
朱玉田下定決心要把朱清和攆出去自生自滅,冷眼看著媳婦揍人:“讓他趕緊走,我不想再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