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運氣不好,兜兜轉轉,竟然還是回來了。哎,不過我這人性子好啊,順其自然,回來就回來了唄,日子還是一樣過。”他忽然瞪了瞪眼,問老家主,“喂,我沒有進乾坤殿搶傳承哦,我也不知道這回事,你不會要把我這個多餘的兒子除掉吧?”
老家主咬緊牙關,神情淒涼,半晌道:“朝兒……”
“別。”龍朝就好像忽然被吐沫噴了一臉,立即嫌惡地擺手,“千萬別這麼稱呼。我在山上五年了你一直叫我龍朝,以後還是這麼叫。太親熱了我怕折福。”
老家主噎住,臉色煞白,喬雨潤冷冷一笑。
這位也算薄涼典範了。當初乾坤殿前龍朝開了天池,其實已經等於說明了身份,他居然還是保持了沉默,給了龍朝物質待遇卻沒給身份待遇,始終讓他處於一種“妾身不明”的尷尬地位,就沒想過這個兒子的感受?
“朝……龍朝,我……我有苦衷……”老家主半晌艱難地道,“扶舟也失蹤了多年,少年之後才歸家,和我一直不親。他身系大業,在乾坤殿閉關,又要主持五越合併之事,完成我五越皇族數百年的夢想,不能有一絲閃失。我不敢讓這事分了他的心……我是想等著咱們復國之後,再堂堂正正給你……”
“不用了!”龍朝答得堅決,“你沒錯!你永遠想著武帝世家,家國大業,五越復國。女人或者孩子,都是第二位的,這是成大事者必備優良素質,很贊!”
河邊一陣寂靜,水聲汩汩,像人無奈的嘆息。
半晌喬雨潤聲音輕輕,“一個老套卻令人扼腕的故事,一對血脈相近卻遭遇不同的兄弟……李家的故事,果然好聽。”
“你聽夠了,可以走了。”龍朝不客氣地道,“你這麼聰明的人,雖然挾持了我聽到這故事,但一定不會真的殺了我,殺了我,你要怎麼走出這營地?”
喬雨潤垂下眼睫,一笑,“你說得對,我這麼愛自己的人,確實不該現在冒險殺了你,我不會做這麼傻的事,不過……”
她忽然手指一彈,悽然笑道,“可我就這麼傻了!”
“咻。”一點精光飛射,直襲龍朝心口!
“喬雨潤!”老家主怒喝衝上,卻還相隔半丈。
龍朝一聲冷笑,閉目。
“叮。”一聲脆響,晶光改變軌跡,擦龍朝手背而過。
山坡下冉冉降了一朵紅雲。
老家主臉色慘白如死,龍朝睜開眼,眼底一抹哂笑,喬雨潤霍然抬頭,顫聲道:“你……你瘋了!”
她心中亂如一團,恨極怒極,又覺心中空洞,似被他絕情目光穿透,如此淒涼。
做了傻事,依舊是為他。知道了這一段公案,她便怕將來終有一日,扶舟會死在這個巧擅機關的兄弟手上,她必須代他出手解決。
她想好了,十五萬天節軍現在等於是她的,離五越聯軍這麼近,就算她殺了龍朝,老家主也不會和她翻臉,給五越聯軍帶來強敵,這人完全以復國為重,她看得出。
當然,還是可能有危險的,但她願意再為他冒險一次。
她一生裡諸多算計,從來以自身為優先,唯一一次為他人不顧自我,他卻不受。
何其可笑。
“李扶舟……”她咬牙,齒縫裡字字清晰,眼神卻有些恍惚。
對面的男子,是扶舟,又不是扶舟。是當初宮中密議的扶舟,是昭陽小巷裡救下她的扶舟,卻又令她覺得陌生。那個藍衫的,樸素而清朗,溫和如暖陽的男子,如今已換了如血紅衣,濃黑眉目。
誠然他現在更美,膚色極白而唇色極紅,一雙眸子深而廣納,納千萬年星月之光,一色衣紅如雲霞,又或者荼靡花開遍。
她卻心驚,像看見冬雪到來之前花開盛極,是因為知道即將寂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