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不到幾句,又開始煩躁——莫林滑得像河裡的鵝卵石,句句都在謙讓,卻句句都不在實處。
“啊……殿下您要撤軍?嗯嗯……喂,你們那邊,西邊看守好!”
“是的是的……殿下您受驚了,是我等行事粗莽……蠢貨!這些砍下的樹不能給南徐兵帶走,這是靜海的公有物,登記在冊的!”
“是是,殿下您體諒末將難處……去,安排前鋒營在省境處看守!”
康王怒火滿胸——太史闌什麼時候把靜海的地方軍隊勢力整治得這麼聽話了?莫林這個老狐狸,竟然敢一邊虛應他,一邊當著他的面毫不猶豫地趕人!
“你們……”他臉色煞白,要拿出王爺的威勢壓人,莫林卻飛快地鞠了一個躬,“王爺萬安,王爺早點休息,末將去讓他們手腳快些,免得耽誤您安寢。”一溜煙地跑走了。
康王無奈,只得站在冷風裡望著,本來看見樹林砍掉,省境近在咫尺,南徐上府兵一覽無餘,騎兵隨時可來支援,心中稍安。誰知道莫林圓潤地跑過去,上了馬,揚鞭大叫,“開挖!”
五千人立即行動,在那片被砍伐的樹林中挖了一條長長的坑,坑的長度保證馬越不過,正好圍住了驛站,莫林一聲命令,士兵們將剛才搶下的南徐上府兵砍斷的樹木扔進坑裡,天然的陷阱迅速完成。
這下雖然近在咫尺,望眼坦途,可南徐的騎兵再也無法迅速過境。步兵來得少,要想救人也沒那麼利索。
康王立在原地,渾身發抖,又氣又怕——太史闌行事,永遠這麼兇悍絕情,不留餘地。
當初她還是一個小官時,他就覺得對她有種無力感,現在她一地封疆,手握大軍,他在她面前,那種無力感已經變成了深深的恐懼,只是他自己不願承認罷了。
“殿下!”莫林遠遠地對他招手大喊,“放心。我等已經受太史大帥之命,接替您的保衛任務。務必保衛您在靜海的安全,您請放心地去睡吧!”
睡得著才怪!
康王胸口起伏半晌,終於還是狠狠甩袖,一轉身進了屋子。
屋內東堂大殿下還沒走,似笑非笑看著他慘白的臉色,道:“如何?你瞧太史闌這人,你想走,她放得過你嗎?”
康王咬牙,此刻怒火滿胸,畏懼三分憎恨倒有七分,忽然便認識到太史闌這樣的狂人,行事從無顧忌,不會把他這個親王當回事,保不準馬上想殺就殺,他和太史闌誠然你死我活,走到這一步想要全身而退萬無可能,猶豫下去倒可能害了自己,倒不如鋌而走險試一試。
“如此。”他森然道,“你有什麼好法子?”
東堂大殿下笑了,隨即他拍了拍手。
他身邊三五個護衛,都斗篷遮面,十分神秘,其中一人聽見這聲掌聲,緩緩掀開了頭頂的風帽。
康王大驚,“你!”隨即目光警惕,“怎麼會是他?你怎麼能把他帶來?他對太史闌……”
“殿下,少安毋躁。”東堂大殿下笑道,“您再仔細瞧瞧。”
康王又仔細看了看,才發現對方眼神呆滯,一動不動盯著地面,似乎根本沒有認出他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您就不必問了,總之是我東堂之術。總之世子如今已經洗心革面,願意相助王爺,斬殺太史闌。”東堂大殿下咳嗽一聲,笑道,“您不必擔心他會背叛。前塵之事,他暫時都已經忘了,現在他的想法,和你我一樣。”
康王半信半疑,猶豫道:“就算是他願意幫我,太史闌也信任他,可是太史闌身邊護衛如雲……”
“此人原本是我東堂參加天授大比的領隊,自有他人不能及的異處。”東堂大殿下笑道,“放心。你看我都敢將他帶在身邊,你還怕什麼。”
康王這才點頭,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