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朝廷御賜的龍首金劍,有在外專決及監督所有軍隊特權,是大將軍威權象徵,一旦戰事完畢,要連同金印一同交還朝廷,如今卻被毀了!
這一毀,便可令政敵給他加上“驕縱跋扈,蔑視皇權,心存異志,不臣之心”等種種罪名!
耶律靖南越想越是憤怒,忍不住策馬又上幾步,喝道:“箭手上,務必……”
忽然他目光一凝。
對面,太史闌忽然從李扶舟身邊衝了出去,正撞上一名刀手,那人橫刀下劈,太史闌低頭躲過,她身後忽然又冒出一人來,一棍掃向太史闌腰腹,太史闌匆忙中兩手一交,回刀一架,鏗然一聲火花四濺,她踉蹌一退,正被李扶舟攬住。
這一連串動作在戰局之中,快得不過眨眨眼,只有耶律靖南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了太史闌的右手。
太史闌手上,是一把完整的刀!
可他記得,就在一瞬前,太史闌拿的還是兩截斷刀,而且沒有任何機會去揀一把完整的刀!
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耶律靖南還沒想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已經發出了一聲厲喝,“……給我活捉!”
已經列隊挽弓,正等他一個發射命令,好將兩人射成馬蜂窩的箭手們,乍然聽見這一句,愕然面面相覷。
“活捉!活捉他們!尤其那個女的!”耶律靖南狂馳而來,起伏劇烈的馬將他的半截面具顛掉,露出一張微褐色的,線條俊朗輪廓鮮明的臉。
人群重重疊疊湧上去。從外頭看,只看見無數攢動的人頭和腿腳,從上頭看,便像黑色的巨大的漩渦,一層層旋轉著,逼近那孤單的中心。
人潮淹沒了一切。
不多時人潮又在移動,卻簇擁著往後退去,隱約可見李扶舟和太史闌都已經被俘,太史闌滿身灰泥血沫,黑髮散開,凌亂地披在臉上,猶自冷笑昂然。
西番沒有再攻城,再次鳴金收兵,城頭上花尋歡沈梅花等人愕然看著原本勢在必得的西番再次退兵,再看看被押解退入西番陣營的太史闌和李扶舟,忽然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原以為這一夜熬不過去。
竟然又一次退兵。
現在回頭想起,每次在最不可能的關頭,都是太史闌,以奇招讓西番退兵,一次又一次,撐到了今天。
“我們……”沈梅花茫然回頭,看著身後同樣茫然而失落的夥伴們,“是不是……做錯了?”
……
而遠處,景泰藍的哭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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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佔據的是北嚴外城,西番兵不需要就地搭帳篷,都住在四周散落的民居里,耶律靖南的主帳,就是外城一座氣派的富豪宅邸。
太史闌和李扶舟並沒有受到太多為難,也沒有下到所謂牢獄裡去,直接進了耶律靖南的屋子。
屋子裡燈火通明,這些西番人,似乎終於有了機會體驗南齊的繁華,不懼耗損奢靡地,點亮了所有的燈和蠟燭,光線太亮,一進去的太史闌忍不住眯起眼睛。
眼睛剛一眯,忽然感覺對面有目光投來,分外銳利剛硬,竟有針刺一般的感覺。
她並沒有立即睜開眼睛不甘示弱地回視,照常神色不動,舒展運動自己的眼睛。
耶律靖南在饒有興致地打量她。
這個女人,就是在北嚴臨陣奪取軍權,及時閉上北嚴內城護佑百姓,膽大包天當眾殺府尹,在這危城奇蹟般地力抗他七天的太史闌?
也不怎麼美麗嘛。
當兵的男人,對異性的敏感度都特別高,哪怕知道太史闌的可怕,耶律靖南也還是用欣賞女人的目光先打量了她好久,隨即有點失望地搖搖頭。
耶律靖南是很嚮往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