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是最後一段距離,馬的衝力已經快要洩盡,速度慢了下來,那車頂的黑衣人忽然蛇一樣游下來,手中寒光一閃,一把匕首扎入馬臀。
馬兒吃痛,一聲長嘶,衝出了最後一步。
“嘩啦啦”一片亂響,大塊木頭被撞得四散迸射,吱吱嘎嘎的碎裂聲裡,馬車悍然衝進正堂!
正堂就那麼大的地方,馬車衝進去,隨便一兩個來回,想擠死誰就擠死誰!
幾乎是瞬間,正堂裡凳子翻倒桌子傾斜匾額落地柱子損毀,被晃動的沉重的馬車廂給撞得不成模樣。
馬車直奔太史闌後心去,馬鼻子的熱氣已經已經噴到太史闌的後心!
“容楚!”太史闌仰頭大叫。
人影連閃,一條黑影踩著馬管家腦袋過去,跳上了馬頭。
一條人影撲向那個黑衣人。
還有一條人影,燕子一般掠過來,珍珠色衣袍一閃,人已經到了太史闌上方,一手抓住太史闌,一手抓住馬管家,順手還抓了一盒印泥。
“咴——”馬一聲長嘶,脖子仰起,脖子上肌肉塊塊跳動,卻再也不能前進一步——周七騎在了它身上。
“下去!”趙十三立在車頂上,一腳把那黑衣人踹開。
容楚從樑上倒掛下來,一手摟著太史闌,順手把右手提著的馬管家往車頂上一放,太史闌一直緊緊抓著供詞,順勢往車頂上一鋪,啪一聲把印泥擲了下來,喝道:“畫押!”
馬管家瞬間逃生,天上地下,雲裡霧裡,眼睛還在畫圈圈,驀然聽見這一聲,下意識手指在印泥裡一蘸,按在了供詞上。
“很好。”容楚一笑,一把抓起他,往後堂一扔,自有人接住。
這主僕三人幾個動作行雲流水,配合無間,也就是一霎功夫的事,底下康王還沒反應過來,剛扒著馬車車窗站起身想要看個究竟,又連聲呼喝,“來人!來人!”
太史闌抓起供詞,容楚手一垂,將她往下放了放,隨即抱著她,從康王馬車車窗前一蕩而過,蕩過車窗時,太史闌唰地把供詞一展。
鮮紅的畫押,在康王眼前囂張地掠過……
康王的眼睛瞬間都覺得要被刺瞎……
“狂徒——”他一聲大叫,卻不敢追出車窗,反而頭一縮縮了回去,隨即砰砰幾聲,他把窗子給關上了。
他這馬車是特製的,門窗都可以從裡面密封,他正是因為等這馬車完工才來遲了一點。
門窗一關,好歹太史闌那個女瘋子再殺不了他!
果然,下一瞬,太史闌由容楚抱著,唰一下又蕩了回來,這回手中已經多了一枚匕首,剛才她要拿起供詞,沒空去拿匕首,等她拿出了匕首,康王已經聰明地做了縮頭烏龜。
太史闌有點扼腕,卻也不太扼腕——殺康王,她很想,但前提是,不能給任何人帶來麻煩。
現在,確實不是好時機。
一大隊康王護衛此時才衝進來,紛紛合力將馬車拉了出去,康王在馬車裡一聲不吭,護衛們也一聲不吭,就好像剛才那般狂猛的衝勢根本不存在,也好像也沒看見此刻被撞得支離破碎的正堂。
太史闌也不阻攔,拿到供詞就是她贏了,之後她昭陽府的修繕銀子,少不得要康王出。
當然要狠狠地宰。
她是被容楚抱著倒掛的,此時腳尖蹬蹬他,示意可以放下她了。
容楚就好像沒感覺,直到她蹬出第二遍,容楚雙臂一張,她大頭朝下墜落。
太史闌也沒尖叫,閉起眼睛。
下一瞬她還是落入那個熟悉的懷抱。
她鄙視地撇撇嘴角——這傢伙氣還沒消呢?還在怪她為邰世濤誤會他呢?有種把她扔下來不接呀。
此時外頭一片喧鬧,三公提著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