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種和沈驚蟄一模一樣的胸有成竹。
所以他在最後走貨的時候,把三石身份透露給了許成龍,在明知道警方應該已經收尾,這幾天可能是他最後幾天呼吸新鮮空氣的時候,他選擇了讓三石先死。
哪怕他們要進去,他也要先弄死這個男人。
然後親眼看看沈驚蟄的表情。
是他,親手弄死了她的小狼狗。
這樣她對他的印象就可以多一點,比罪犯多一點,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忘記他。
這場從他開始從他結束的單戀,他這輩子唯一一個動過心的女人,他一定要在她身上留下屬於他的印記,哪怕這個印記是無法磨滅的恨。
他成功了。
哪怕沈驚蟄掩飾情緒的能力再強,他也看到了她眼裡的憤怒,恨不得吃了他掐死他的憤怒。
他們柳家,講究以物易物。
沈驚蟄毀了他的事業毀了他的家族,所以他毀了她的男人,毀了她的幸福。
一筆勾銷,就像他的單戀一樣。
柳志勇坐在刑訊室的椅子上閉上眼睛熟睡,徹底放鬆。
他的任務完成了,在做沈驚蟄的線人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他們根本無法逃脫,既然如此,他就要拿著柳家族譜的許成龍徹底無法翻身。
他成功了。
***
八個小時之後,沈驚蟄仍然在a市公安局。
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她咬著牙盯著上面的來電顯示。
是鄒婷,不是老姚。
這個案子負責人是老姚,這個電話本來應該是他打的,他讓鄒婷上,代表他說不出口。
“驚蟄……”向來爽朗的鄒婷聲音疲憊,“老嚴去你那邊了,你別開車,回來的時候讓老嚴開。”
“五具屍體全部屍檢完畢,沒有許成龍的屍體,那具屍體……”她那邊安靜了很久。
沈驚蟄拿著手機看著a市公安局裡鬧騰騰的樣子,她熟悉的工作環境,每天和黑暗面對面,每天直麵人性的惡,她曾經以為,她已經修煉成功。
她曾經以為,哪怕有一天,她找到無名屍體檢測出來是屬於沈宏峻的,她也能咬牙撐過去。
直到鄒婷在電話那端,用嘆息的聲音告訴她,那具屍體,是江立。
鄒婷,她最熟悉的同事,物證鑑定做的最好的人,在電話那端告訴她,那具屍體是江立。
她掛了電話。
走近一個男同事,拍拍他的肩膀。
“給我一支菸。”女人的嗓子已經嘶啞到無法出聲,那位男同事給了她一整包玉溪,還交出了自己的打火機。
她靠在公安局大院的牆壁上,迎著風點了很久,香菸點燃放到嘴裡的那一瞬間,嗆咳的她肺部都開始發痛。
她沒有修煉成功,她現在心裡面每一個地方都堵上了棉花,沉甸甸溼漉漉的無法呼吸的棉花,她像是被架在了真空,四肢大腦甚至軀殼都沒有了意識。
所有人說話都像是隔著玻璃罩,嗡嗡的她聽不清楚意思。
而她自己,只能一根接一根的抽菸,腦子裡面混亂的想到的第一件事:江立,是獨生子。
他父母只有他那麼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