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而銨有很多話想跟茭白說,他們可以一起備考,一起迎新,一起上大學。
現在沈而銨卻不想去西城接茭白了,不能去。
因為他已經得知大師被老太太的人看了起來,別說他,連他那個所謂的父親都沒來得及做手腳。
老太太盯上了茭白。
沈而銨垂放在褲側的手握緊,介於青澀跟剛硬之間的小臂肌肉繃了起來。
茭白不惜讓自己受傷,費盡心思才離開狗圈,他還沒享受到自由,就要進沈家這座牢籠了嗎?
“齊家老么沒了就沒了。”老太太坐在輪椅上誦了幾句經,“還有那個王初秋在,也就是茭白。他雖然是主謀,但沈家這次就不追究了。”
沈寄背過身,面向一盆蘭花,那花莖垂拖下來,一根根的翠綠而柔韌,生命力極其旺盛。
沈而銨也在看那盆花。
父子倆這時候都透過花,聯想到了同一個人。
“阿寄,媽知道你不信佛,不信命。可媽信。”老太太蒼老的聲音響起,“你兩年前昏迷不醒是什麼樣子,又是怎麼活過來的,媽最清楚。”
沈寄拽住了一片蘭花葉子。
“茭白的命盤確實有變化,對你卻沒影響,他還是能助你躲過中年的一場大劫,讓你一輩子平安。”老太太說。
沈寄聽不下去地開口,啼笑皆非:“我什麼時候又多了場劫了?”
老太太自顧自地說道:“我查到他在西城蘭墨府。”
沈寄的面色沉了下去。
“小戚那邊我會打招呼,你不需要管。”老太太一下一下撥著佛珠,“你去把那孩子接回來。”
這是下命令,不是在跟兒子討論,沒有任何改變的餘地。
祠堂裡的氣氛極悶,一場暴風雨隱隱欲來。
老太太推著輪椅去到兒子身邊:“媽知道你對他上了心,接回來就登記,外界的聲音媽來處理,婚禮你想辦也行,媽沒有意見,隨你怎麼縱容他,只要別影響到沈家的名聲就行。”
沈寄的額角鼓動了一下:“什麼上心?我也就是新鮮了一回。一條狗怎麼進沈家?”
他彎下腰,兩隻手按著輪椅扶手,冷峻的眉眼半隱於陰影裡:“媽,你不想沈氏的股價動盪,就別亂出主意。”
老太太佈滿褶子的臉頓時就拉了下去,她大力扯住佛珠,枯瘦的身子在輪椅裡重重起伏了一下,接著就衝孫子喊:“銨銨,你去!”
沈而銨安靜得猶如一個邊緣人。
他在沈家的邊緣站著,眼中只有陌生和平靜。
這裡的每一樣物品都精貴無比,卻沒有能讓他感受到活著的東西,他會走的。
“銨銨!”
老太太將輪椅轉離周身低氣壓的兒子,靠近她的孫子:“奶奶的話你聽到了嗎?”
沈而銨的神魂不知飄到了哪,他沒有一點回應。
“那茭白,他是你朋友,還為你斷了肋骨,奶奶查了才知道的,你也不說。”老太太的視力不怎麼好,她就沒看孫子,只是撫著一顆顆圓潤的佛珠,“你們能處得來,還有那麼好的交情,很不錯,奶奶替你高興。”
沈而銨緩慢地動了動眼瞼。
老太太拉起他的手,慈祥地拍了拍:“銨銨,去接你小媽回家。”
第42章
戚以潦接到老太太電話的時候, 他剛跟小姑談完話,坐在客廳嚐了一口香醇的葡萄酒。
那場談話內容涉及他過世多年的大哥。
小姑是個攝影師,四處蒐集素材期間, 無意中找到了大哥的私生子,她激動得講述從懷疑到確認, 再到不敢置信,驚喜的過程,幾次紅了眼眶。
戚以潦聽完,笑容和藹地看著二十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