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
要沉了。
警鈴持續整整響了一分鐘,帶起了一股逃亡的味道。
船上不能待了,下海才有一線生機。大家必須儘快遠離大船,一刻都不能耽誤。
船員們奔到生活區,那裡有救生艇。
本來船上放了兩個,今年上半年有個破損了,船長一直說更換,都給忘了。其他人也沒想起來提醒。
這條航線跑了很多次都沒問題,他們大意了。
好在這趟有幾個同事沒跑,一艘救生艇能坐得下。
至於多出來的那個外來者,管不了。
所以從救生艇入海,到船員們穿著救生衣坐進去,這個過程裡都平安無事,沒人爭搶打鬥。
趙叔被老頭打暈了丟在救生艇裡,沒顧得上茭白。
老頭早就看出了他和茭白的關係不是呈現給外界的那樣,看在共事多年的份上才沒丟開他,又或許是帶他一個是舉手之勞,權當給自己和還沒出世的孫子積德。
茭白沒力氣了,擠不上去。齊子摯和禮珏也不行。
三人要麼傷得重,要麼手無縛雞之力,於是就有了他們坐在甲板上面,望著救生艇遠去的畫面。
“完了……”禮珏瞪大空洞的雙眼。
齊子摯把他抱在懷裡,安慰的話全悶在了破裂的喉間。
甲板上的海風裡卷著禮珏的哭聲。
茭白隔著衣物摸到脖子上的項鍊,捏緊,那夥人還能帶上趙叔,這就行了。
沉船這個結果對他來說,在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茭白眯著眼睛看連在一起的海與天,看久了,眼睛疼,他站起身,掉頭去船艙找救生衣。
片刻後,茭白有種被人掐著臉,挑開嘴,強行灌進來一大桶濃稠狗血的噁心感。
因為他拼了最後一絲力氣,千辛萬苦地找到了兩件救生衣。
全被齊子摯搶走了。
硬生生搶走,還給了他一刀。
就是那把刀,老子昨晚用來給他挖爛肉,清理傷口。
茭白髒話都不想說了,槽也不想吐了,他捂著流血的肚子癱坐在地上,盯著給禮珏穿救生衣的齊子摯。
這一刻,船在往下沉。
海鳥從甲板上空飛過,傷痕累累的翅膀撲扇著,嘴裡發出難聽的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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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再去找找啊。”禮珏揪著喘不過來氣的心口衣服,“茭白怎麼辦?他沒救生衣怎麼辦?”
齊子摯檢查弟弟的救生衣是否穿好。
“大哥!”禮珏哆嗦著,“我們不能把他丟下啊!”
齊子摯包著碎布條的半邊臉一陣刺痛:“小珏,你不是一直問我為什麼綁他嗎?”
禮珏下意識捂住耳朵不想聽,大哥卻強硬地拉下他的手,一字一頓:“齊家能有今天,第一份力就是他出的。”
齊子摯沒有時間慢慢說,他只說了幾個節點。
禮珏聽了一部分,耳邊就嗡嗡響:“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齊子摯拿起船上的最後一件好救生衣,在那一瞬間,他看了一眼還坐在不遠處,用兩隻通紅的眼睛平靜地看著他的青年。
不禁愣住。
之後是無法形容的怪異。
為什麼那麼平靜?就像是……上帝在看醜陋的人類一樣。
齊子摯才翻上來的不明情緒,就被他的想法裹挾的怒氣壓下去,他不再看青年。
如果他再看一眼,就會看見不一樣的東西。
那是想要咬下他一塊肉的憤恨。
齊子摯幾下就船上救生衣,撈起弟弟帶到護欄前:“跳!”
禮珏哭著搖頭:“不…